麦姑见娇娇脸色不对，忙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奴家世代习武，女儿家都会拳脚功夫，是以有些贵门会请我家女儿去贴身护卫家中女眷，可惜知道了些阴私，全家被灭门，还是六殿下救了我。奴便一心一意报答他大恩大德。”

这却是娇娇不知道的，她与麦姑相处多年，压根儿没觉察麦姑会拳脚功夫，或许是因为前世压根儿没有机会叫她施展。娇娇按捺住心里的怒气，只听下去。

“本来是想当面将奴赠与您，可六殿下说您对他冷淡，若是指明了叫奴跟着您只怕您会拂袖而去，因此六殿下就让奴主动到您身边保护您。”

保护？监视还差不多吧？这些天对赵崇朝生起的好感已经有些动摇，娇娇冷冷问：“为何你现在又表露真身？”

麦姑抬起头道：“六殿下说如今您已经熟悉我，知道他没有坏心，便表露了奴的身份，免得您今后知道了心里起芥蒂。”

今后知道了心里起芥蒂？

娇娇真的想冷笑，现在知道了前世的事，算不算“今后知道了”？她直截了当问麦姑：“你传了什么讯息给赵崇朝？”

一想到身边早就有赵崇朝的人，将自己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禀告赵崇朝，娇娇便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再想到自己的死因，会不会那个给赵恪毒药的人就是麦姑？

赵崇朝既然能将手伸进宫闱，那么他一定也有办法将药递给麦姑，麦姑再递给赵恪……

而麦姑是娇娇身边的首席女官，在宫里有极高的威信，她若是要寻些机会说动赵恪，简直易如反掌……

娇娇闭上眼睛，不敢再多想下去。

“啊？”麦姑诧异地抬起头，“奴不曾传过任何娘子的讯息给六殿下，自我过来的那一日起，六殿下便告诉我便是娘子的人，忠心于娘子一人便是。”

娇娇诧异地睁开眼睛。

麦姑继续说来：“六殿下此番要我跟娘子坦白亦是为着如此，他见娘子日益信赖于我，怕娘子有天将我视作心腹，于是让我将真相道明，好叫娘子自我决断。我的身契他会一并带来给娘子，娘子自己决定我的去留便是。”

原来是这样吗？

娇娇怅然若失。

那为何前世他眼睁睁看着麦姑成为自己的心腹，处理自己的琐事，却从不出言禀明？

娇娇不过片刻便明了过来，当时他们势同水火，若是麦姑坦白，只怕盛怒之下的她非但会将麦姑处死，还会更恨更防备赵崇朝。想必是因着这缘故，她至死都没有等到赵崇朝的坦白。

当年她是太后，手握军国大权，还值得人探听消息，可今生她不过是个汴京城里一抓一大把的小娘子，又哪里值得人安插奸细呢？

“起来吧。”娇娇淡淡道。终究是她想多了，赵崇朝想必就是手里有这得用的人，又见她手边无人可使，便将这人给了自己。

麦姑却从怀里又掏出一枚小小印信：“这是能号令调度一百暗卫的印信，先前六殿下交给我，让我调度这些人暗中守护着娘子，如今我既然已经是娘子的人，便将这些人也一并交给娘子。”

那印信是一个大拇指大小铜制鸟笼，笼中无鸟，却在外头趴着米粒大一只七星瓢虫，此刻在四月的春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

娇娇一愣。

前世赵崇朝便是将这鸟笼赠与过她，她那时还刚开始垂帘听政，某天政事堂议事后他拖拖拉拉走在最后，犹豫了好几下才从袖子里掏出鸟笼，期期艾艾说：“臣昨夜去州桥夜市见有人叫卖此物，端的是精巧，便送与娘娘把玩。”

她那时正有心与赵崇朝联手对付宰执，自然接过，一叠声道谢，赵崇朝见状也是欢喜，还特意叮嘱她：“那虫子是个哨子，此物虽然其貌不扬，可关键时刻有大用，还请娘娘妥善存好。”

她听了这话，后来在太原被围时还将此物攥在手里吹响过，虽然并无用处，可也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等等，既然是赵崇朝的暗卫，为何当时他还是中了叛军的暗箭？

除非……

除非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