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黑夜依旧冷得要命。

“二爷。”姬青拱手。

“倏！”钟洵吹亮了火折子，点亮了灯烛，他五官拢上一层光晕。

“你查到什么了？”钟洵合上了火折子，兀自看着烛火微微出神。

姬青摇头：“太少了，十一年之久，死的死，走的走，证据太少。”

姬青看着钟洵，可后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生气，连一丝意外也没有，俊美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

“确实太久了。”钟洵笑，“吴安远，不会让知情人活太久的。”

姬青愣了愣。

钟洵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那是元僖送来的，钟洵毫不隐晦的递给姬青：“所以，我们要从死人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死人嘴里？

姬青惊讶的看完了信，抬头道：“幽城？”

钟洵没回答，只继续道：“你们潜入幽城的把握有多大？”

姬青想了想：“七｜八分。”

这是他们作为暗人的最大把握，幽城不同于其他地方，涣州是大梁的重兵把守，幽城自然也是。

“当年，跟随可罗的人，两个副将，一个谋者，还有四个左右少将，如今，过了十一年，只剩下一个副将，一个少将。”钟洵的脸色忽明忽暗，“谋者不知去向，你带人，潜进去，想办法，先找到人。”

屋外突然一声雀响，姬青警惕的握住刀柄，钟洵淡声道：“无妨，熟人。”

姬青警惕性淡了两分，但依旧蹙眉。

“青哥。”钟洵转过身，“我们时间很多，但是容不得浪费，找到人，想办法带出来。”

姬青点头：“明白。”

钟洵走到窗前，开了窗子，侧身站定，一个男子从窗子跳入，稳稳落地。

“我觉得你们有必要认识一下。”钟洵也没看两个人千变万化的脸色，“都是自己人。”

姬青借着烛光看清了来人的脸，只看了一眼，就低头道：“二爷，属下告退。”

钟洵知道姬青不大容易相信别人，笑了笑，挥挥手：“保持讯息。”

何汎看着姬青从窗子出去，脸上的神情毫无变化，也对，他向来就是没有表情的。

钟洵看了看窗外，钟砚和为福已经在院内等着，四周无声，寂静的有些瘆人。

“那是暗人首领，姬青。”钟洵看何汎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握紧刀柄的姿势表明他也不大相信姬青，难得的解释了一下，“大哥的人，你大可以放心。”

听见大哥两个字，何汎手腕顿了一下，接着，松开了手。

何汎看了看流淌的烛泪，转过视线：“郭坤的人际往来，寸缕难查，郭敏和吴安远，最近没什么联系，但是从他的金钱来往里，发现了一笔不小的入账，承熙六年，三万两，具体做什么，未知。”

“承熙六年……”钟洵皱着眉，似乎觉得这个时间有什么不妥。

“公子觉得不妥？”

不妥，当然不妥。

钟洵摆摆手：“你继续说。”

何汎点头应是：“最近京城里，吴安远频频向董超伸手，看样子，是想收为己用。”

方正手不握权，大部分实权都在侍御史知杂事董超的手里，吴安远这么一伸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倒真敢。

钟洵前后料想了一番，道：“何汎，你找人去湖州。”

“湖州？”何汎觉得自己听错了。

钟洵摁着桌子：“你手底下心腹，派几个知根知底习武不错的，去湖州，先熟悉地形，第二，埋伏好，护好于策。”

于策？何汎片刻明白。

“另外，派人，保护好董家姑娘。”钟洵思绪清晰，“决不能让吴安远或者其他人，抢先对他们下手。”

如果董超站到吴安远那边，事情就不好办了。

“可是，董超会跟我们一条线么？”何汎还有些迟疑，毕竟当初皇家跟他闹了那么一出，谁知道他会不会记恨在心呢？

“试试吧。”钟洵仰着头，闭了闭眼，“我们不是一直在赌么？”

也是，何汎低头，不再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