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锦年不在意也不关心，下巴一抬：“去敲门。”

“好嘞。”

两人显然和顾老太太约好了，管家都没知会顾夫人，领着人径直去了老太太的居所。

但老太太却对两人的到来表现出了明显的排斥：“要是头几年，我还会觉得大元帅对属下遗孀多般照顾，真是感天动地。现在嘛……哼，虚伪。”

“顾家主何出此言？”眸中暗光一闪，遇锦年双腿交叠，嘴角噙着一抹笑。

自从顾老爷子车祸去世，战部每年都会派人来顾家探望他的遗孀。

即使知道以顾家的家底，根本用不着什么补偿。但精神慰问总是必不可少的。

今年刚好遇锦年在海城，于是这个任务，就被遇元帅交到了他手上。

老太太斜睨他一眼，冷嗤一声：“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装傻充愣？刚刚一个小姑娘故意让我赢棋。到了你，就是明知故问。”

遇锦年心念一动：“温淳？”

“怎么，你也认识？”老太太逗弄着怀里的橘猫，似笑非笑，“原来是一丘之貉。”

遇锦年温雅散漫地笑道：“冒昧问一下，她来找顾家主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老太太脸色沉下来，一片阴翳，“当然是不被你们允许的事。”

嘴角的笑微微一凝，不知想到了什么，有锋锐的戾气在遇锦年深幽的眸底一闪而逝。

他嗓音清泠，声线又轻又慢，像在试探，却又笃定：“顾家主都知道了？”

“是啊，都知道了。我只恨自己不能早点知道，那几年还要对着你们这群虚伪的人赔着笑脸，感恩戴德！”

“砰！”

随着老太太凄厉怨恨的话音落地，又一盏青花瓷茶杯彻底报废。

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顾家主如此不管不顾地坦白，就不怕自己也是一样的下场？”遇锦年始终端坐着，不慌不乱。

老太太冷笑：“总归一把老骨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遇锦年勾唇一笑，清冽的眉眼间却敛着一抹不知名的狠：“所以，顾家主是连自己的儿子、女儿、儿媳妇，还有……唯一的孙子，都不顾了？”

“你！”老太太浑身一震，一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遇锦年笑容更深，隐隐掩着威胁，“顾家主要想他们一切安好，不管知道什么，都最好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要提。”

老太太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提醒她，不由得眯了眯眼：“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顾家主是贵人多忘事？”遇锦年敛了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凛若冰霜，“我早已经离开了战部，再也不是战者。”

老太太半信半疑：“可你的父亲是。还是万人之上的大元帅。”

“那又如何？”遇锦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话锋陡然一转：“顾统领去世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关于战部的事？”

老太太又是一愣，下意识回答：“当然没有。战部有明文规定，凡是战者，不准泄露战部的一丝一毫。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多说一个字。我家这位尤其，就是个不懂得变通的老顽固，更不会多说什么。”

遇锦年沉吟半晌，颔首：“我知道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世家大族的教养使他面上又带上了礼貌而疏离的笑：“我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

顿了顿，他一字一顿道：“顾家主，万望保重，告辞。”

上了车，遇锦年闭眼仰靠在椅背上，周身萦绕的低气压比车内的空调还冷。

黎拂晓从车载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担心地问：“六哥，你没事吧？”

“没事。”遇锦年嗓音低沉，裹着几分喑哑。

他想到了老太太的话，不明白温淳为什么突然想要给老太太治腿。

这件事，可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掺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