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梧蓦然听到如此大信息量的告白，仿佛一时有些缓不过神，脸上的血色因“戚究”是假的的消息褪的干干净净，唇却被自己咬的殷红，随时都要破出血来。

陆阁想倾身抱一抱谢识梧，却在手伸到一半时看到了对方的闪躲，苦笑着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不希望你再被边闻思骗了。”

谢识梧安静了很久才有了动作。

像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一样，他没有去看陆阁，而是继续收拾着剩下来的东西。

陆阁也没有催促，跟在他身后默默帮着忙。

和来时互相鼓励打气的氛围截然相反，下山的路上谢识梧没有再说一句话，陆阁也没有。

他们原来还计划着之后去看场电影，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谢识梧想，如果戚究没有从那场意外中活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孤岛，他被边闻思骗了，现在陆阁告诉他这些事，他该是个怎么样的反应？

他不会立刻相信，但会产生很大的怀疑。

因为边闻思和戚究除了相貌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如果是原来那具身体换了个芯子，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假设是旁人听了这番论调，只会觉得是天方夜谭，戚究在外漂泊数年，性格习惯难免有变。

可他不同，他和戚究生活了那么多年，知道有些东西是烙刻在骨子里的，戚究不是十来岁的孩子，各方面已经定了型，后天再怎么改也不会面目全非到这种地步。

陆阁拥有戚究的记忆，又和他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对他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不会听到后就冒失地找边闻思对峙，所以暂时对他是放心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陆阁会跟他和盘托出。

他相信戚究记忆里包含的感情可能会对陆阁产生一定的影响，但陆阁作为任务者，做出过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就在他这里软了心？

他还没有自恋到这种地步。

二人分别前，谢识梧扶着刚刚拉开的车门，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断，回头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陆阁道。

“抱歉，陆阁，我可能需要消化一下……”

“我理解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如果想明白了，可以随时联络我。”

“那……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他不是戚究吗？”

陆阁笑了。

那笑容很淡，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谢识梧，温柔又坚定，让人拥有无尽的勇气，仿佛哪怕攀登到世界尽头不小心滑落，也会跌进温暖的怀抱。

“识梧，相信你自己。”

这种眼神，他在梦里见过许多次。

戚究……

谢识梧心尖一软，眼眶瞬间就红了，像是在拼命克制不去扑向陆阁，扶在车门上的手用尽了力气，连带着车门跟着颤抖起来。

他咬牙转过身坐进车里，脚踩油门迅速离开了。

大概开了十多分钟，他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确认陆阁没有跟上来后，脸上的动容尽数消散，只余下满满的漠然。

既然陆阁已经表明自己是任务者，那么他可以在此基础上光明正大地问一些问题。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回去装个“判断戚究是否为真”的样子。

谢识梧回了首都，正打算赶回家和戚究商量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

陆阁不会突然说这些，就算说也不会是刚才那番话。如果是想借机赶走边闻思，那陆阁完全可以颠倒黑白，说取走能量源不是毁灭，而是拯救。

可陆阁说出来的，和他们掌握的，几乎没什么出入。陆阁这么精明的人，真的会这么诚实吗？

谢识梧想到了最坏的那种可能。

孤岛暴露了。

至少陆阁察觉到他已经知晓了任务者的存在。但是不确定他知道多少，所以不能说谎。

这样的话，陆阁一定会去猜，任务者这么匪夷所思的存在为什么被发现。

谢识梧想到了栾汀做的那个游戏。

《人见人爱的克丽丝》

栾父出现那天，陆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