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于一早就醒了，今天是出院的日子，也是秦海川答应陪他去祭拜父母的日子。

秦海川很守约，一早就等在病房里，只是他一个人来，并没有带秦真。余小于整理好东西，办理好出院手续，便坐上秦海川的车出发了。

车窗外的风吹动余小于额前的碎发，后视镜里映出一个陌生的面孔，消瘦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一层暗灰色的胡茬。父母要是见到他这样，一定认不出了。

两人一路无话，车子向北开了将近四十公里，最终到达了目的地—白鸟墓园。

余小于匆匆整了整额前被吹乱的头发，抱起事先准备好的花，下了车。

这个墓园并不大，但却干净整洁，因为余母生前爱干净，又不喜欢吵闹，余小于才特意选了这个地方。

天色有些阴沉，蜻蜓在半空中互相追逐着，余小于一路走着看过去，心想自己死后也要来这里跟父母长住，还是趁早选个好位置。

余氏夫妇的墓碑位于一个僻静的角落，被一棵大树的树荫笼罩着。墓碑上印着两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安静地笑着。

余小于立了一会，跪下掏出纸巾开始将墓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放下手中的花，对着照片轻轻道了句。

“爸爸妈妈，儿子来看你们了。”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这是余小于自父母离世的那晚之后第一次落泪。秦海川则无声地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上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小雨。余小于站起身，使劲抹了抹脸颊，像是要抹去什么痕迹一般。

“下雨了，秦叔，我们走吧。”

一转身，余小于却呆住了，只见秦海川正跪在他身后，一脸痛楚。

“秦叔，你怎么了？”

“小于，对不起。我对不起观山，对不起艾萍，我对不起你们。”

余小于一时不知所措，上前试图拉对方起来，但秦海川还在不停地道歉，一边道歉一边磕着头，像着了魔一样。

“艾萍，对不起，我没能保住你儿子，对不起，我无能我有罪。”

“秦叔，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

秦海川一把抓住余小于，仰着脖子盯着他的脸。那饱含痛苦的眼神让余小于感到陌生。

“小于，我跟你父母自小一起长大，我是真心喜欢他们的，也真心要待他们好的。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妈妈做那种事的，但我真的太爱她了，我忍不住。她最后选择观山，她选对了人，但我受不了。所以……所以他们结婚后，我就离开了，发誓再也不见他们，再也不打扰他们。但……但你母亲怀孕了，在结婚前就怀上了。她没有告诉观山，也没有把孩子打掉，后来你就出生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你是你母亲的孩子，你也是我秦海川的儿子，你是我儿子啊。观山一定知道的，但他没有责怪我，他从来没怪过我，我TM不是人，我不是人……”

余小于一屁股跌坐在父母坟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秦海川一定是在胡言乱语，他们一家三口一直都亲密无间，他父母怎么可能会骗他。

“你撒谎！”

“小于，我没有。还记得你刚来我们家那会吗？我借口带你去做全身检查，实际上是去做了亲子鉴定，你确实是我的儿子。”

余小于用力握紧双拳，指关节咯咯作响。突然间他感到异常愤怒，想要将眼前这个侮辱他父母的人一拳揍倒，但他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

“你还想让秦真嫁给我？她是我亲妹妹。”

“真真不是我亲生女儿，她妈妈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实际上我和她没有任何感情，我们之间是一场交易。她借助我摆脱她的家族，我借助她发家致富。她于我有恩，所以这辈子我都会对真真好，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心里爱的一直是你母亲，我也一直很想念你，小于，我知道你的存在，却一直不敢去见你。好不容易，我把你找回来了，可以补偿你了，但一切都晚了。”

秦海川双手掩面，泣不成声。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