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兔子性格好刚烈啊，缈缈想着。

本来刚要出口的话给憋回去了，她静静等着神仙的下一步动作。

本以为神仙真要给它点颜色瞧瞧，却见神仙一挥手松了银白链条的桎梏。

野兔从窒息的紧勒中落地，圆胖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匍匐着颤动吐息。

缈缈没来得及疑惑，只见银链刷拉地一声，又直直奔回洞内。激起的风声循着石壁传回他们的耳中。

野兔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在链子飞去的下一秒从地上弹射起来，也朝着洞内奔去。

但只是徒劳。

还没等它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银链就已经裹着一团软趴趴的东西回来了。空气里瞬间又翻涌起那种难言的味道。

那东西被正正悬在他们前上方，并未放下。

奔走的野兔也在一瞬间调转了方向，又扑回到他们跟前。

“你们到底想干嘛？！”

野兔眼睛红红的，紧盯着那团被银链挟持住的绒物，耳朵从根部立起来。

“死者是你何人？”

涯轻羽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野兔本还是不想说的，但见涯轻羽手略微一抬，以为他又要锁链，就立即奋不顾身地扑向他。

“你别动！！”

野兔肥圆的身体蹦到涯轻羽手上，压得涯轻羽右膝一沉。同时也蹿到了缈缈眼皮子底下，触手可及。

缈缈瑟瑟地往神仙背后又挪了挪，前车之鉴她还没忘呢。

兔子的嘴瓣说起话来像是在嚼草，一动一动的，可再可爱缈缈也不敢碰了。

它说：“那是我娘。”

“你们把她放下来吧，求求你们了。她已经去了，要是她的尸首再有个什么万一，那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就什么都别想问到。”

缈缈看看兔子，又看看神仙，神仙的神色还是一如往常。但银链也并没有放下来。

它娘的尸首仍在它遥不可及的高处。

“你娘怎么死的？”

“你先把她放下来。”

“你先说。”

神仙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分量。

野兔耳朵几不可见地耷了耷，眼睛里也涌动起闪烁的水波：“她怎么死的，你不是最应该知道吗？你不也是枭鸟，和他们同为羽族？”

野兔这话锋直指神仙，听得缈缈很生气。什么还不知道呢，上来就血口喷人。

没看到刚刚他们也在被追杀吗？

神仙没有和它一般计较，语言简明：“死因？”

不知道神仙做了什么，那野兔瞬间就没脾气了，交待得很利索，眼睛也在不断往外涌泪，“我说，我说！是苍雪枭！它们昨日来到我们住的洞外蹲点，要捉活物去祭黑塔！结果，就将我娘捉了去，将她祭塔了！”

“你快把她放下来！我求你了！”

野兔的语气越来越急，说到最后，急切中已经带了哭腔。

听得缈缈都开始于心不忍。

神仙的面色并无波澜，但缈缈趴在他背上，敏锐的察觉到神仙的脊背倏然僵硬起来。

“既然是祭塔，怎么，遗体会在这里？”

她听得神仙奇怪的断句，还有对逝者的敬称，心中想着：神仙其实也不忍心这样拷问一个没娘的兔子吧…

兔子的头埋进胸窝里，长耳放弃抵抗般地耷拉在侧：“祭塔只需用血。他们每每榨干了我们体内的血，就会将死皮囊再扔回原处。我娘的…”

它说不出口了，空气里荡漾着它的啜泣。

“……她第二天早上就回来了。”

“于是我晚上来送她回祖坟。哪想到…碰上你们。”

“算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让我葬了我娘，再盘问我。想怎么盘问怎么盘问，行吗？”

兔子耳朵一抖一抖，哭得仿佛要背过气去。

听完它话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不多时，往生索便从高耸的地方缓缓降落，野兔行在他们前面，两人再一次进入山洞。

银链圈圈环绕住死去的兔子的遗体，却又并不箍紧，只是松松的托住。又以防野兔蹿夺，只是缀行在二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