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铮进门以后略过了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孟宁绪，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孟宁绪踩着拖鞋跟在他后面问了几声晚上吃什么，然而此刻贺铮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屏蔽在外，脑海里只有回来路上听了一遍的那首歌。

标记着FC团二辑《重温故里》，作曲填词程笠，曲名《未半》的那首歌。

亮起的电脑屏幕页面被贺铮调进了他的曲库中，他心跳有些急促。贺铮将鼠标下滑到了最底部，在那里看到了那首歌。

是他的《半山青》。

他将手肘支在桌面上，有些用力地咬着左手食指关节，眼睛在音乐的最后编辑日期上游离。

贺铮还记得那天他把这首歌放给喻嘉存前的事情。

他已经察觉到了，但是他又忽视了。

那种难以言喻的怒火充斥了他的内心，涨得贺铮头脑昏沉，连带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然后在极其躁动的情况下，他拿出了手机，翻到了程笠的聊天界面。

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回归前贺铮给他的那几句鼓励，程笠直到昨天回归前才回复了他“谢谢你，铮哥。”

谢我什么？

谢我给你提供了素材、提供了范本、提供了可以剽窃的歌吗？

贺铮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上辈子的高文彬，他视为前辈，视为老师，结果最后他怀带着轻蔑夺走了他的一首歌。这辈子却换到了一个他不遗余力倾囊相授的人，做出这种强盗行径了吗？

贺铮扣着手机的指节已经开始发痛，但是他仍然自虐的点开了《半山青》。手机里那首令他觉得反胃的《未半》随即跟上，两首歌的旋律交织在一起。

尽管程笠自以为聪明巧妙地进行了升降调和段落调整，但是贺铮不可能认不出融进他骨血里的这首歌。

贺铮怒火中烧，心中除了愤怒外更充斥了一种悲凉。他看着手机屏幕，摁通了程笠的电话。

然而在电话接通之前他就先一步挂掉了。他在程笠的通讯页面一次又一次地打字再删除，最后化作一句诘问：“程笠，你谈论你所谓梦想的时候，都不会觉得羞耻恶心吗？”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

没有用。

谩骂和愤怒是最无力的反击。

贺铮躺回床上，努力将自己脑海中的一切纷扰都沉淀下来，但是他做不到。心跳声进一步在他胸臆中放大音量，他只觉得喉咙发紧，近乎恼恨地仰头撞了一下床铺。

就在他躺在床上努力清空自己的时候，有人敲了敲他的门。

贺铮没有回应，那边孟宁绪伸了个头进来：“铮哥？”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带了点小心翼翼：“你没事儿吧铮哥？”

贺铮撑起身子来缓了缓，而后道：“我没事。”

尽管孟宁绪很想揭穿贺铮的伪装，但是他确实没那个胆量。但就这么假作被蒙骗了过去也不是他的风格，孟宁绪就站在门边小声嘟囔了点什么。

贺铮没听清楚，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孟宁绪看了他一眼，提高了嗓音：“小合走前说让我们俩好好相互照应的你有什么不开心你说给我呗！”

小合。

贺铮叹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倒也……没什么。”

贺铮有些本能地不想告诉孟宁绪，觉得说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平添烦恼罢了。不过此时听到喻嘉存的名字，确实让他的压抑减轻了许多。

孟宁绪还卡在门口那里不动，踌躇着该再说些什么。

贺铮无奈起了身，招呼他：“进来坐。”

于是孟宁绪坐下。

贺铮坐到电脑前：“给你听两首歌。”

于是孟宁绪竖起耳朵听。

再把两首歌放过一遍后，贺铮随手给郑申传了一份。孟宁绪沉在余韵里还没恍过神儿来：“这两首……有点像？”

“嗯，”贺铮回到：“改动了段落后进行了升降调。”

孟宁绪皱眉：“是怎么回事儿啊？”

与此同时，郑申的电话跟着打了过来。

“贺铮，”听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