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恶也好，野心也罢。

说到底，都是内心求而不得却实现不了的欲望和执念。

谭执和段宗玄那些人的执念浅显易懂，选用的手段亦是简单粗暴，所以更容易成为被怀疑的对象，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恶念的表象。

反观凌烨飞，清雅俊朗，一身光芒，那般朗月清风的男子，以身为祭困守帝陵五年，维系着帝陵封印的平衡看守着那扇封禁之门，使得三十三天的芸芸众生受惠无穷，却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并不是为了济世苍生，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唯一的女儿能够活下去。

就如同凌羽枫不久之前才明白的一个道理：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从来都不是破坏，而是守护。

她毫不怀疑凌烨飞对她的爱。

那种融于骨血的祈愿和爱怜，他眼底从未遮掩过的愧疚的温柔，都在诉说着他是多么想让她活下去，让她摆脱净世浩劫的阴影自由建康的活下去。

为此，他可以机关算尽，他甚至在恶念之源中弄出来一个非夜，以苍生天下为赌，去赌她活下去的希望。

如此坚定又近乎偏执的执念，当真不会被恶念之源吞噬？

又或者说，他其实早已经被恶念之源吞噬，所以才会变成了现在这样，不管用什么手段牺牲什么人都要让她活下去……

所以，封禁之门的变故，也是与他有关，也是为了她吗？

凌羽枫面无表情的垂下头，微颤的手指攥住了阎离的袖子，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心头几乎承受不住的剧痛。

也直到此刻，她才深刻的知晓，太过沉重的爱与守护，究竟会让她背负着何等的压力，就要让她承受何等无法承受之重。

可她却没有责怪他的资格。

凌羽枫缓缓地抬头，原本清澈的双眸已经沉的像极地寒潭一般幽暗。

原来，她的阿九一直都这样痛苦吗？

在一次次看着她以爱为名冲在前面，看着她心甘情愿的受伤赴死，却连责怪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一次次的如鲠在喉，将她亲手刺入的刀刃尽数收下，还要一次次的原谅她护着她，承受着双倍的无奈与隐痛……

凌羽枫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过自己的自以为是，唇边却勾起了一丝毫无温度的浅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恶念吞噬。”

她回头看着阎镜，一字一句冷冷的说道：“但我确定，帝陵变成现在这样，除了他绝无第二人能做到。”

调虎离山……好一个调虎离山。

老爹调的是哪头虎为的是哪座山，她现在已经明白了。

从最初的开始，他的目的就是非天帝陵吧……而他的目的，也从来都不是维持封禁之门的稳定，而是彻底的打破封禁之门！

先是用八处古迹的异样将阎离和非夜诱离，趁着他们不在修罗城的时候引来阎之水一族，利用阎之水的血脉破了修罗城的屏障，当非夜和阎离再度赶回去之后，修罗内城的阵眼已经以内阎氏一族的气血与八处古迹的气息连在了一处。

返生阵成，封禁被打破。

最后一步……就是将天境外的修罗恶鬼放出，去实现那所谓的净世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