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娘走出花厅，回潇苑去了。

跟在她身后的昭雪，惴惴不安地劝说道，“大小姐这样不好吧，今日毕竟特殊。”

裴锦娘不以为然，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约是午时末。”

裴锦娘点点头，“那边快到了告诉我。”

“可......”

昭雪还想继续劝说，却被裴锦娘摆手打断了，裴锦娘头都不回地往潇苑走去。

昭雪带着担忧的神情看着裴锦娘的背影，最后还是咬咬牙转身去找乔平了。

——————

未初，两位娘娘的仪架从安上门出，不久就到了务本坊。

裴家裴二老爷刚坐上了正三品的礼部尚书之位的时候，裴家忙不迭地就向坊外开了个门，今日倒是用上了。

如此一来，仪架不用进坊，两位娘娘就可以回裴府。

裴家众人皆穿着丧服站在门口候着，后面跟着出来接驾的是来裴家吊唁的宾客，不过也都不是些什么正经名门望族，高门勋贵就是了。

正经的人家是耻于和裴家这样的人家来往的，就算和裴家的男人是同僚，没办法需得全了礼法，也只不过派个管事的来走一趟足矣。

能在门口给两位娘娘接驾的，十有八九也不是什么有风骨的人。

裴锦娘站在远处阴影里，远远地看着裴府门口乌泱泱的来接驾人群，心里分外鄙夷。

同时对当今皇上更是鄙视。

宫中的妃嫔，入了宫就是皇家的人。对外来说，是贵人了，和外面需得分清关系，分清君臣，分清主次。

像嘉贵妃和佳昭仪这样，娘家有丧事还能出宫吊唁的，本朝还真是头一回。

当真是罔顾礼法，乱了套了。

皇上是真的糊涂了，这种不入流的事都能答应。

裴锦娘都能想到这层，朝中大臣、勋贵高门那些人自然也会这么觉得，甚至他们还会质疑他们的君主是否贤明。

明日御史台劝谏的折子又要堆积如山了。

裴锦娘摇了摇头，看着刚停下的皇家御用马车，低头浅笑。

她出来不是来看笑话的，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昔日的仇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一会两人去过灵堂后就会各自回歇息的院子，外人根本无从得见。裴锦娘不想再去灵堂，只好在这远远看一眼。

只见两辆皇家御用马车停下后，两个宫女上去连着掀起第一辆的三道帘子，第一层是蝉翼纱纱帘，第二层是淡黄珍珠珠帘，第三层是桃竹纹花绫帘，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其奢华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随后出来一位身材微胖带着帷帽的宫女，俯首弓腰扶出一位穿着茶白色流云纹锦绫广袖流仙裙的贵人，那贵人也带着帷帽，帷帽有两层长及腿部的纱，且都不是透的，将那贵人的身形和样貌全都掩盖住。

这位贵人就是自入宫至现在一直盛宠不衰的嘉贵妃。

待第一位贵人下了马车入了裴府后，第二位贵人身边的宫女才上马车掀帘子。

这位贵人和上一位的品味明显不一样，第一层是妆花纱纱帘，第二层是紫水晶珠帘，第三层是百蝶锦绫帘，但是其奢华程度不相上下。

这次出来的是一位身材瘦削的带帷帽宫女，她并没有弯腰，而是直接单膝跪下，将胳膊举过头顶，第二位贵人才慢慢将手搭在那枯瘦的胳膊上。

贵人的手，细长白嫩，十指修剪成椭圆状，鲜红色的蔻丹，直戳裴锦娘的眼睛，令她觉得分外刺眼。

佳昭仪一直以这双玉手为傲。

上一世，就是这双手，曾在自己身上施以极刑，皮开肉绽的滋味儿让她如何能不恨。

真是双保养得宜，媚骨天成的柔荑。

就是不知道离了主人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裴锦娘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恶毒的想着这个问题。若是昭雪在一旁，定然会觉得裴锦娘这个表情阴森可怖。

直至二人都入了裴府，接驾的人群都起身后，裴锦娘才回潇苑。

那两位去灵堂，她不想去做戏哭丧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