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入了夜，沈凉才拾掇出一套夜行衣来。既然要夜探楚宅，又怎能大摇大摆？

本以为今夜是个明月夜，却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朵乌云把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伸手不见五指。等到沈凉赶到楚宅，里头却灯火通明。

三更天，灯火通明？

正想着，耳边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般的尖叫声:“不好啦！老夫人又梦魇了！快请法师来！快来！”

梦魇？

沈凉捕捉到关键信息，后退两步，和夜色融为一体。

若不是琅煌说过，此鬼最惧气息高深灵力，他怎会舍掉一身修为不用，跑来这里飞檐走壁，像做贼一般。

唉。

楚宅里头的丫头仆人脚步匆匆忙忙，却也不乱，想来是经常这样，练出了规矩秩序。

“老太太在哪里？”一个穿戴不整的女子急忙赶过来，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应当是从床上醒来，急急赶过来的。

“回小姐的话，在侧厢里头。”

“侧厢？”女子紧蹙眉头，喃喃道:“怎么侧厢也……罢了罢了！快去看看老夫人吧！”

说着，踩着脚底的鞋踏踏踏地就往侧厢赶过去。

里头，高法师已经到了，正在挥舞着手臂做法事。老太太颤巍巍的坐在旁边，狠狠掐住旁边婢女的手，道:“法师，法师，您救救我，我、、我、他！是他！！他来了！”

被唤作高法师的人一脸神秘莫测表情，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然后说道:“老夫人莫急，看来这侧厢是不安全了……”

“那、那这府中上上下下怎么就只有我……”说到此处，老夫人的脸色沉了沉，换了种说法:“这府中上上下下，岂不是都不安全了？”

“娘。”那个披着外衣的女子，脸上未施粉黛，挡不住眉眼间的凌厉之色，她立在原地，说道:“只要过了今年，他……嗯……那个脏东西一定魂飞魄散，法师不是说过了吗，”

“对、对、对！马上，马上就作法事，我等不到冬至了！”

“老夫人，眼下离冬至已不足半月，这一两百年的法事，可不能断在最后一年。”

……

闹了大半夜，楚宅这才歇下来。

沈凉眼看着房中一女子出来，悄悄跟了上去。

那女子便是唤老夫人“娘”的楚家大小姐，楚碧微，名字倒是水灵可爱，只是本人却雷厉风行，除了老夫人，府中上下也就唯大小姐命是从。

楚碧微走远了点，才露出自己狠厉的眼神，道:“这老不死的！以为爹死了就是她的天下吗？还想把我嫁去外地？休想！”

“大小姐，更深露重，还是回房吧！”身后的丫头听见了楚碧微的话，却没有什么表情。

“知道了。”

沈凉见此，也知道今晚是没有什么消息了，才飞身上了房檐，离开了楚宅。

等到他回到客栈，才好好喝了一杯水，躺下来想想今晚知道的事情。

首先，楚宅老夫人每晚都会梦魇，不管换多少房间，他们把这一切归咎为鬼怪作祟。然后，楚家大小姐与老夫人面和心不和，不仅不希望她好起来，反而还期盼她早点死了，自己能掌权。最后，既然楚碧微希望老夫人早点死，又怎么会帮着高法师一起来治老夫人的梦魇呢？除非……

沈凉脑子里面全部是楚宅复杂的关系，可是不管怎么复杂，好像都独独少了一个人。

楚宅的继承人。

听楚碧微说，老夫人一心想把她嫁到外地，可见，楚宅的继承人不可能是楚碧微。那么为什么晚上，老夫人梦魇弄得整个楚宅都灯火通明，没人能睡个安稳觉，但是楚宅继承人却没有出现呢？是不孝，或者根本不在楚宅。

想着想着，沈凉只觉得困倦不已，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怎的，竟一夜无梦。

再醒来已经是次日下午，外头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滴在窗外树叶上溅出几星水花。

沈凉刚醒来，转动头沉默半晌，对了，这不是酆都，没人在自己跟前服侍。这么想着，他撑起身体坐起来，昨天晚上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