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凝霜拿着生骨药水回来时，菲尼克斯正坐在书房安静地看书，阳光洒下他的侧脸柔和，晕出一圈金色的光晕，一只手有些难忍地挠着脸上的新肉，白一块黑一块的活像个小花猫。看着少年的动作，张凝霜忍不住心中一动。

还是个孩子啊。她在心中轻叹，上前敲了敲敞开的书房门。

菲尼克斯似乎在读《百年孤独》，听到动静惊了一下，茫然地抬头，看见张凝霜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张凝霜将魔药灌给他，又施咒将他的手固定好，替他合上书，笑：“明天应该就能好了，明天我来接你。还有——不许挠脸，会破相的。”说完正欲幻影移形就又被扎住了衣袖，只好转身看着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摩擦着书皮，没有抬头，声音似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带着沉闷：“这是往昔的最后遗存，这往昔日渐衰落却不会彻底消亡，因为它在自身之中无休无止的败落下去，每过一刻便向彻底灭亡更近一步，却永远无法抵达最后的终结。”

这是《百年孤独》里的段落。张凝霜从有幸拜读过这一篇麻瓜界有名的魔幻现实主义巨作，对几代人的悲剧尤其记忆深刻。所以菲尼克斯是在表达……

最好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张凝霜叹了口气，魔杖点了点书页往后翻着，郑重地念道：“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

“所以，你要记住，苦难的确有时遍布整个生命，但只要有一线光明，就一定会见到朝阳。”

“即使不幸从未远离？”

“它终将逝去。”

战争真的能使人成长，张凝霜想着，在战争中挣扎着活下来的人们，更能看透生命的本质。

……

在菲尼克斯的坚持之下，张凝霜还是在当天带他去了对角巷。不知怎的，对上菲尼克斯，张凝霜就特别容易心软，答应了他带伤去采购入学物品的请求。

大抵这个孩子是真的令人心疼吧。

为了不引起注意，张凝霜给菲尼克斯披上了一个袍子，兜帽遮住了半边脸，好在威廉庄园里伦敦并不远，他们一路步行去了破釜酒吧——听张凝霜介绍说破釜酒吧后面的小天井就是巫师界最大的商业街——对角巷的入口时，菲尼克斯着实吃了一惊，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总看见破釜酒吧有许多穿着古怪的人出入——那些人自然都是出入对角巷的巫师。

“嘿！汉娜，最近好吗？”张凝霜牵着菲尼克斯小心地绕过各式各样的人群走到吧台那里，吧台处坐着一位年轻女人，菲尼克斯认出那是破釜酒吧的老板娘。

（“马尔福教授！好久不见了，假期愉快吗？”）

当然破釜酒吧不仅常驻着流浪巫师、酒鬼，这个时候学生家长带着学生来对角巷购买教科书也是极为常见的。

“当然，塞尔温先生。”张凝霜微笑着向男士颔首，跟在塞尔温先生身后的女孩子热情地叫了声：“院长。”张凝霜回以微笑。

菲尼克斯感到这位对自己很温柔的教授似乎也戴起了假面，跟那一对父女打招呼时的神态与那位马尔福先生——她的丈夫如出一辙。

“哦温特尔，快收起你那副笑容吧，和这些纯血家族交往真是令人不适极了。”老板娘——据她自己介绍叫做汉娜·隆巴顿，她慵懒地倚在吧台边，向张凝霜举杯。

“不用。”张凝霜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皱着眉摇头，“今天要带一个小朋友去对角巷。”

“好吧好吧。”老板娘扫兴地放下酒杯，俯身看着菲尼克斯，抬手准备掀开他的兜帽，“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小巫师能请动马尔福家的夫人出面来置办入学用品。”

她的话里带着戏谑，却没有恶意，但是菲尼克斯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他一贯习惯的安全距离。

张凝霜一把按住菲尼克斯的肩膀，推着他往酒吧后面走，侧身向老板娘挥挥手：“汉娜我先走了，这是个麻种小巫师，你吓到他了。”

菲尼克斯被推着踉跄向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