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寒熙就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给他了。

风锦程醒了，气氛忽然尴尬了起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风锦程吃东西的声音，虽然他并不吧唧嘴也没有吃得惊天动地。

张寒熙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下去拿一个来吃。

12个小时前，他们还在江对岸的东方国际中心里经历着生死劫，现在却在床上吃三明治。去的时候风锦程还活蹦乱跳的，现在虽然看着也还能吃能睡，但是张寒熙不敢想象自己被殴打后再中枪伤然后继续被打的感觉。

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没事吧？”自从夜里风锦程让他去洗澡后，他们还没怎么说过话。

风锦程咬着三明治：“有事。”

张寒熙非常紧张：“哪里？你现在什么感觉？”

风锦程发现一点也不好玩，张寒熙这个人根本经不起逗，和他说什么他都会当真。

当然他本来也没说假话。他这次确实伤得比较严重，腰上的枪伤不算什么，只是皮肉伤，问题是他断了一些骨头。他本来还想让张寒熙猜猜他断了几根骨头，现在觉得还是不要吓他了，因为张寒熙的脸色已经很糟糕了。

而在张寒熙的眼中，风锦程的脸色也很差，他从来没见过风锦程这么苍白没有血色的样子。他现在这样躺在床上，看起来居然脆弱而清秀，完全没有那种一把能捏碎别人颈骨的恶魔相了。

当然张寒熙一直把风锦程当成天使，只是从过去坏脾气的天使变成了脾气不怎么坏还救困扶危的天使。

虽然昨晚他从狼种那里听到了很多风锦程的斑斑劣迹，可是他的善恶观并没有在此事上发挥作用，即使那个狼种说的都是真的，此人被风锦程无缘无故打聋了耳朵又害瘸了腿，张寒熙依然不同情。他只是好奇风锦程为什么会那么做。

风锦程好像一直很讨厌狼种，但是为什么呢？

张寒熙没有问。因为他觉得这不是他应该问的。如果风锦程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他，但显然风锦程并不想说。

他真的应该好好摆正自己的位置，千万不要逾矩惹风锦程讨厌。

风锦程不仅要吃张寒熙的三明治，还要喝他的水，然后还要评价他。

“你昨天晚上很英勇啊。”

张寒熙花了一秒钟，才明白过来风锦程指的是什么。

他的脑子确实太单线程了，在驾车离开何家湾后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风锦程的伤势上，后来又自说自话地发现了风锦程身上那个和自己有关的秘密，接着经历了突然的发情和溺水以及被抱来楼上，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他昨晚在狼种窝里的“英姿”。

风锦程骤然提起，张寒熙像被美杜莎的目光扫到了一般，瞬间石化。

他昨晚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每句话拿出来都很有槽点，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会儿是怎么想的。当时他极力撇清和风锦程的关系，企图让狼种放走他。虽然本意是希望风锦程能够反制这些人，但从实施效果来看是彻底玩脱。

张寒熙真的不想哭了，但是不争气的泪水又在眼眶里充盈起来。他试图把眼泪憋回去，这些带着盐分的液体已经让他红肿的眼周皮肤刺痛了起来。张寒熙低头捂住了脸，他其实知道风锦程没有怪他，风锦程一直都能把他看穿看透，可即便如此张寒熙还是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风锦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动作再次唤醒了张寒熙部分的记忆，是的，这也是个熟悉的动作。

“不要哭了。”风锦程说。

张寒熙用袖子擦干了脸。

*

在重新吃过早饭后，张寒熙和风锦程一起睡觉，这次他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

风锦程依然没醒。他的血衣已经结块发硬了。

张寒熙决定帮风锦程换一套衣服。

他去衣柜里拿了干净的睡衣，然后又绞了热水毛巾过来。衣服上有弹孔，应该是废掉了，所以张寒熙直接用剪刀把外套和里衣都剪开，然后把风锦程身下那面的布片给抽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