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不知道，如何有一天能像这位女子一般，只用三个字就让老鸨眉开眼笑，轻易松口。

她曾那么卖力地叫嚷，按照老鸨的话去讨别人欢心，也得不来老鸨的半个笑容。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琢磨了很久，也无法通透明白。

直到今日，她终于知道了，无非是两个字——钱，权。

在这两个字面前，再无信任和道义可谈，你有钱有权，自然笑脸相迎，你无钱无权，自然心生厌恶。

伫立在这产房中的芳幸例行公事地打量了一眼言妃，言妃如今躺在病床上，因生产时的大出血奄奄一息。

如今言妃气息微若游丝，恰如垂死之人，却硬生生吊着一口气，既是因为被她所气，更是为了那嗷嗷啼哭的婴儿。

婴儿日后必然掀起这皇宫中的血雨腥风，既不是皇子，而是一个并非皇室的婴儿，故而，言妃再无权势。

这半年来言妃为了隐藏住她身怀六甲的事实，广散钱财，求得丽贵人，崇妃一众人等三缄其口，故而，再无钱财。

芳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丝毫不顾及言妃那依依祈求的神情，朗声道：“不知倾妃娘娘若是得知这婴儿的父亲，正是当朝司仕参军——步墨，会如何想呢？”

言妃和产婆皆心中一惊，防得住玄武帝，防得住太后，却防不住这殿内身侧的人，言妃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请道：“芳幸，看在本宫当年救你的份上，放过这个孩子，好不好？”

“言妃娘娘真是说笑了，您不过是把奴婢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何来救人一说？”芳幸笑道，如桃花一般的鲜红嘴角略带一丝轻蔑的嘲讽。

言妃深吸一口气，心中愤然不平，她的胸腔剧烈地起伏，撑着虚弱的一口气，微微张了张口。

“闭嘴！”

这是一声冷厉而威严的声音，像乌云密布的阴雨天轰然劈下的一道滚雷。

芳幸身体不由地一惊，循声望去，却不是半撑在床上的言妃，而是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倾妃。

“倾妃娘娘，您来了。”芳幸微微一笑。

产婆反应倒是迅速，芳幸话还没说完，她立刻撒开腿便要将孩童带走，却被芳幸一把拦住。

“这是要去哪儿啊，姑姑？”芳幸飞快地张开双手挡住门口，她那白皙修长的手臂似一堵严密厚实的墙壁，将产婆和这耳房外的一切都生生隔离开。

产婆与芳幸推搡起来，产婆一手要护着婴儿，断断敌不过芳幸的横冲莽撞，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长着厚厚老茧的手心都摔出了鲜血。

产婆泪流不止，扯住倾妃的一角衣衫，用那沙哑的嗓音苦苦哀求道：“倾妃娘娘，求您高抬贵手吧，这只是一个小公主，绝不会危害您在宫内的地位。”

“姐姐，求求你，只要你肯饶恕我孩儿的性命，妹妹愿意用生命来换。”言妃微微抬手，想要最后碰一下那孩童的粉嫩的脸颊，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似隔着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