娢嫣听到小厮的话，并没多言。而是对霍凌云微一施礼，便转身走开。而霍凌云陡然看到她的脸，失声道“是你？”

又是这个丫头！那个每次看到他都充满戒备，眼神里满是仇恨与责问，却偏又让他心弦颤动，一见难忘的丫头。

娢嫣微一驻足，转过身，垂首道：“回三爷，正是奴婢。”

霍凌云定了定心神，对身旁的小厮道：“你退下。”

小厮领命，躬身退到一旁。霍凌云走到娢嫣面前，“你如今不是在老四那里伺候么，不待在肃峰苑，到这儿来做什么？”

娢嫣提起手里的燕窝盏，“回三爷，我是到膳房里取东西来的。”

又是一样的借口，显得有些拙劣。霍凌云却并没深究，他只是惊讶于这个丫头竟第一次没有对他充满敌意，也第一次没有看见他就要逃跑。

霍凌云道：“老四什么时候喜欢每天喝燕窝了？不过听闻他最近身子好了不少，嗽疾也发作的没有那般频繁了，可见是你的功劳。”

娢嫣道：“三爷过奖了，这都是燕窝的功劳。”

“哦？”霍凌云微微挑眉，“我活了这么久，竟不知燕窝还有这样的功效，若早知道，合该日日供着些，四弟的病也不至于拖这么久。”

娢嫣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里边加了薄荷，和几味润肺的草药。四爷整日汤药不离，想必是年深日久服用，方才起了作用，被我赶上，到叫这燕窝抢了功绩。”

霍凌云道：“薄荷？虽不难得，到也新奇，还从未听谁煮燕窝放这个的。”

娢嫣迟疑一瞬，突然低声道：“那三爷要不要尝尝？”

霍凌云似乎没想到她这样说，眼前的女子低垂着头，脖颈微微透出几分晕红，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灼眼，不觉挪开了眸光，“好，你送进来吧。”

霍凌云说完，起身进了流云居。娢嫣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将燕窝盏从两层花梨木镂空雕百鸟朝凤双痕纹的盒子里取出来。心中暗想，霍凌肃，真是对不住，今儿要拿你的东西送人了。

娢嫣将燕窝盛好，放在霍凌云面前，“三爷请用。”

霍凌云迟疑片刻，捧起碗来，“不怕我了？”他舀了一口喝下，“记得你从前每次看到我就跑得比猴子还快？”

想是薄荷的味道吃不惯，霍凌云微微皱了皱眉。

娢嫣道：“奴婢没见过什么世面，初次看到王爷，自然害怕，请王爷不要见怪。”

娢嫣说着，抬头看着霍凌云。霎时间，霍凌云的心又似被撞了一下，如此明亮的一双眼睛，又是如此熟悉，如此惑人。

“三爷吃不惯吧？”

“嗯，”霍凌云点点头，拿手帕揩了揩嘴角，“味道太冲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一个泰州人，如何认得薄荷？”

娢嫣心里微微一紧，又镇定地道：“我小时候家里有一个长工，是北方人，向我母亲推荐过这个东西，说是最清凉解热，喉咙肿胀时吃些甚觉爽顺。”

“长工？”

娢嫣点头道：“奴婢自幼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后来家里遭了水灾，才卖到了王家。”

原来如此，霍凌云微微垂眸，那真是怪不得。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一个白玉扳指，想说什么，可又没什么话开口，他有些惊诧自己怎么对着个丫头慌张起来。

娢嫣只是静静地等着，半晌，霍凌云道：“你退下吧。”

娢嫣点点头，“那奴婢告退了，三爷不爱吃薄荷，下次我煮些寻常的来。

“嗯，”霍凌云微一点头，娢嫣提着食盒，转身出门，淡青色的裙摆飘然轻舞，霍凌云心弦一动，突然道：“等一下。”

娢嫣顿住脚，回眸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转盼之间，那双眼眸实在是美得动人，霍凌云道：“那天的事，是我唐突了姑娘，姑娘莫要见怪。”

娢嫣知道他说的是王云汐成亲前夜，他意图□□自己，心中一阵冷笑，“王爷真是笑话，王爷是主子，我一个奴才，说什么唐突不唐突？”

霍凌云微微一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