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发不出去，一众锦衣卫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至于说对詹闶做点什么，他们还真没那个资格，更没那个权利。
拒接圣旨，詹闶又不是第一个。只不过别人都是拒绝升官之类的，詹闶是反过来拒绝了皇帝的索取而已。
具体会怎么对待詹闶，那是皇帝和朝堂大佬们的工作。锦衣卫现在只是天子亲军，和刑狱职责早就没了关系。
锦衣卫趾高气昂地狼狈离开，詹闶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看了看满堂尴尬和诧异的宾客，也许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吧。
抱拳朝四周拱了一圈：“诸位，时至今日，有些话也该说一下了，否则如鲠在喉啊。”
众人不解，今天这件事，和如鲠在喉有什么关系？新皇帝的做法确实过分，可你也顶回去了啊，这还不过瘾？
更有脑子里主意本就不坚定的，现在看到詹闶被新皇帝勒索，又主动和皇帝闹崩，已经开始琢磨起今后彼此关系怎么划分开点的。听到他这句话，念头就更确定了。
詹闶可不管他们脑子里什么想法，他要做的就是放出一道惊雷，然后观察这些人的反应，也给阿棣的前进加一点助燃剂。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道：“自去年与燕王殿下进京面圣后，贫道就有一件事深埋心中，日日担忧夜不成寐。今天的这道圣旨，也打破了贫道最后的侥幸，诸位，北平要出大事了。”
去年发生在金陵的事，不可能完全没有消息传出来，詹闶现在干脆挑明：“对去年的那件事，相信大家也略有耳闻。今天贫道要说的是，那时候先帝已经有了立燕王殿下为太子的决定，若不是有人搞出了殿试舞弊案，并引导群情以此逼宫，此时在金銮殿上的就是燕王殿下了。”
“嘶……”，一阵牙疼声此起彼伏，这特么是皇家秘闻啊，你拿出来当众宣传，到底是什么意思？
詹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喝下去，仿佛在借酒壮胆：“燕王殿下仁孝，不忍看着陛下白发苍苍还受此劫难，主动选择了放弃，退回北平，为大明固守边防。然而殿下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善意，却没能得到本该有的回报。你们以为，今天这道圣旨，只是想要从贫道手里抢一些好处吗？”
在座的没有傻子，话说到这里，哪还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可詹闶却不满意，他就是要直接捅破窗户纸：“很多人都清楚，金陵城里的那些大老爷们更清楚，贫道与燕王殿下有些交情，殿下的病症长期以来也一直是贫道在着手治疗。而贫道手中，偏偏有太多的好处，所以有些人就害怕，怕这些好处不为他们所掌控。但是你们都不知道，他们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好处，而是贫道所持的先帝手谕。”
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抵可以用在此时了。先帝手谕啊，还是给詹闶的，在眼下这个新皇刚刚登基的敏感时期，简直就是最敏感的物件。
一众宾客先是惊，然后就是思。先帝的手谕上到底是什么内容，会让新皇帝如此重视，不惜与一个活神仙翻脸？
众人恍惚难定之间，詹闶又是一杯酒：“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也无关于皇家秘辛。不过是先帝委托贫道，组建一支护卫军，务必保住燕山一脉。只是千算万算人心难算，贫道刚刚与殿下议定，安排燕山内护卫出塞练兵一年，陛下龙御归天的噩耗就来了。某些人更是因为担心殿下不能被其驾驭，就鼓吹新皇对殿下动手，今天这道圣旨，就是殿下被针对的信号啊。”
“唉……”，说到这里，詹闶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得有些不那么结实了：“只可惜，燕山内护卫早已出塞，茫茫草原难觅行踪，希望天意能为殿下留一条生路吧。否则，贫道愧对陛下所托，不但会抱憾终生，也将成为行道教不可洗刷的污点。”
说完，詹闶做出一副无力又懊恼的表情，斟满一杯酒端起来邀请众人：“好了，诸位，今天本来大好的喜事，却搞成这个鬼样子，就先到这里吧。酒喝多了些，说几句胡话，诸位见谅，容贫道改日再设宴赔罪！”
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