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梨儿看着大成写的信，欲哭又笑——“别吾良子，吾三月必归。会写字少，良子勿气。”

卞夫人看着这四行歪七扭八的字，会心一笑，说道：“这孩子，是个好孩子……这几个月，要辛苦你了！”

“没事，夫人，十七年我都等过来了，不差这几月。诺，夫君还留给我八千柳。”高梨儿捧出几个银柳。

卞夫人说：“不用嫌少，或许这是他，全部的积蓄。”

“不嫌，不嫌，只是觉着，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人心里有我了，往后我便不孤单了。”高梨儿拭泪微笑。

高梨儿不知道，她手中这八千柳钱是大成跟大壮借的。

“在乡城里，八千柳连买个‘小房子’都不够！你真好意思留得。”吴丑儿嘲笑大成。

大成叹息，说：“那我能如何呢，我又没有积蓄。”

“可以自己造一个‘小房子’，有人要方便，就管他收五个柳钱，一年到头，若是上的人多，也能累下不少钱呢。”大壮一本正经地说。

吴丑儿回头拍了大壮的头，说：“人家不会在草里方便，偏要去你‘小房子’花上五柳钱？”

“也对。”大壮点点头。

大成说：“等我挣了钱，慢慢还你。”

“你快点还我，我还要生孩子呢！”大壮严肃地说。

吴丑儿用手掐大壮的大腿，“嗷”——大壮疼得叫出声来。

大成问怎么了，吴丑儿说谁知道，大壮说：“蚊子。”

“大壮，说实话，我是觉着你这辈子都用不到这钱了，干脆我就不还了吧……”大成捋着马鬃笑着说道。

“不行！不行！我马上就要用了！”大壮急了。

吴丑儿说：“人家不答应，你到哪儿用！”

大壮刚要说话，大成说道：“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后你们都喊我‘吴成’，不要再喊小名了。”

吴丑儿笑说：“还不如叫‘吴能’。”

大壮哈哈大笑，说：“叫‘无财’最好，让你喜欢钱，偏不让你有钱！”

“嗷！”大壮又叫起来。

大成“哼哼”两声，说：“哎，我现在可是你的债主，你要是对我大不敬，我真不还钱了！”

“你要是不还我钱，那钱就当我娶你姐的彩礼钱了……”大壮昂首一笑。

“嗷！”大壮抹泪。

大成皱眉，回首对大壮说：“喂，不许胡说！我可是要给我姐寻一个富贵人家的！”

“不行，我就要你姐，嗷……”大壮哭着说。

“当着我姐的面，你不要胡说了！”大成有些生气。

吴丑儿说：“你们少说两句吧，小夹子的钱，我来还。”

吴丑儿把钱袋拿出来，数了八千柳，还给大壮，大壮不要。吴丑儿半回首，咬牙瞪眼，大壮赶紧去接。

“小夹子，你看，钱还了。”吴丑儿说。

大成没有回头，面露愧色地说：“姐，我会还给你的……”

吴丑儿把钱抽回，放进钱袋，大壮挠头。

“这钱就当是吴家出的礼钱，我可是你的姐姐，吴家的长辈！等你孩子出生了，还得叫我一声‘姑姑’呢！”吴丑儿笑，大成泪，大壮呆。

卞夫人盘好头发，穿上便服，骑上一匹纯黑战马，真像个女英豪。她对高梨儿说：“我要出趟远门，或许会很久。我已吩咐人带信给了你的父亲，你就在府里安心待着，若是想父母了，你就跟管家说，他会护送你回去。”

高梨儿道谢，望着卞夫人与几个人奔马离去。

天渐渐热了，月雨梨将花骢系在一棵榆树上，自己坐在树下用手扇着风。

小房子提着一青一灰，两个精致的水袋回来了。

月雨梨伸手接过青色水袋，打开塞口，“咕嘟咕嘟”痛饮。

小房子笑着看着自己的水袋，水也不喝。

月雨梨问他为什么不喝。小房子说：“这可是我第一件贵重之物，我得省着点用它，以后我有孩子，还能留给他用。”

月雨梨笑得更热了，直呼：“热死了，不要跟我讲话了……”

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