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送马布希上学的那天，秋粉依然没有放弃让孩子“再复读一年”的想法。

买票，是苏魁带着马布希一起去的。

两人在售票大厅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买了三张从凡周到力程的硬座票。

从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上九点，一晚上，硬坐12个小时。

马布希整个人是兴奋的。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出省。

她和母亲坐一排，父亲坐对面，三人专门带了纸牌，在车上边打斗地主，边聊天。

中间上来了个男生，坐在了苏魁旁边。

男生背着个黑色的双肩书包，留着板寸、戴眼镜。

把行李放好后，就眼神“坚毅”地望着窗外，若有所思，俨然一副理科学霸的模样。

“也是大学生吧”

大概是因为到了这个年纪，秋粉看到和马布希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总会格外想去关心。

“嗯，对。”男生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看上去很沉稳，比马布希要成熟得多。

“到哪个学校了呀”

“哈工大。”

“哎呦，哈工大可是个好大学呀。”

“对啊，真是不错。”

“……”

秋粉和苏魁正忙着夸奖男生的时候，马布希在心里憋笑“哈我就知道我没猜错，果然是理科生”

“不过就是哈尔滨那边，离家有点远。”

“你自己一个人去上学呀，家长没跟着送吗”

“没有，离太远了，送着也不方便。”

“男孩儿的话，家长还会放心点，敢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女孩儿的话，总是会不放心。”

马布希在旁边被说得挺不好意思的，“没事啊，这之后，我自己就知道路了，就可以自己一个人坐车了。”

随着困意袭来，原本聊得热络的四人，话也慢慢变少。

“你趴在这儿睡吧。”

看男生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瞪，秋粉赶紧收拾起小桌板上的东西，示意男生趴在这里。

“没事，不用，不用。”男生慌张地摆着手，“我坐着就行。”

“趴这儿睡吧，趴这儿稍微好受点儿。”

“真不用，阿姨，我就靠这儿就行，你用吧。”

“我瘦，我可以躺这座儿上。”秋粉把身子一侧，蜷着腿。

整个人刚刚好躺在座位上，两只脚放在了马布希的膝盖上。

男生又推让了一圈儿，最后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趴在了小桌板上，很快就睡着了。

火车上开着空调，人静的时候，特别冷。

马布希怕冻着母亲，把书包里的外套掏了出来，盖在了母亲的小腿和脚上。

因为白天打扫房间太困，秋粉没多久就轻轻打起了鼾。

听到鼾声的父女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齐刷刷看着秋粉，一起酱着鼻子偷笑。

马布希帮秋粉摘掉眼镜，苏魁很顺手地就接了过去。

“爸，你不睡么”

“你睡吧，我不困，我熬习惯了。”苏魁把眼镜小心收在了口袋里，“我看着点儿咱的行李。”

马布希戴上耳机，本想着和父亲一起坐着看行李，但没撑多久，就也闭上眼睛，做起了梦。

“aa izz e”这歌声就像闹钟一样，突然将马布希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困产生了错觉，车厢的光线，似乎暗了许多。

坐着的，除了几个年轻人在低头玩手机，其余都仰着头、埋着脸、趴桌上……

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还有没买到坐票的乘客，只能凑合着往过道上一坐，上半身靠在行李上，闭目养神。

原本说着自己要照看行李的父亲，也揣着手、低头打起了瞌睡。

车厢很安静，耳边传来的，只有火车摩擦铁轨的声音。

“空噔噔……空噔噔……”

马布希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恐惧感。

当这声音停止，车辆到站，自己是不是就要独自开始一段新的、没有父母陪伴的旅程

这段旅程的未知感，让马布希很兴奋，但这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