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长野并没有按时接电话，但他的工作还是没丢。

短信威胁凶得一批，可真正打电话过去以后，老板超伟说话的口吻却与短信完全不同。

“阿野诶~我不是说你啊，要是有事你提早打电话行不行啊~刚才方老板没看到你差点要砸场子了！她可是大老远从首都飞过来见你的！明天不管怎么样你得来一趟啊~哎呀，价钱好说嘛，双倍还是三倍都好谈啊！”

顾长野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方老板是何许人也。

方老板本名方花旭，是个目标清晰且不择手段的捞金大鳄。

客户想要场外配资，她直接打包多倍杠杆，声称十倍暴利，财富自由，在砸盘的时候套现离场毫不手软。

手下带的团队成员风格也与她如出一辙，搞什么“狼性文化”，割韭菜割得客户们呼爹喊娘，又因为所涉业务为灰色地带无法申诉，成功躲过了好几次制裁。

尝到甜头，这个女人后来不仅限于做对冲基金，还搞起了房产，医疗，新概念P2P……最后因涉嫌非法集资进了监狱，不过，那也都是后话了。

2009年的方花旭刚在金融海啸中发了笔神奇的横财，现在是如日中天的“方鲨鱼”，各路有闲钱没地花的老板们都想托她合作，路子是又广又野。

传闻她头一天晚上跟客户说自己想尝一尝来自伊朗的钻石鱼子酱，第二天早上就在餐桌看到了将近十斤这种一盎司就价值几千美金的奢侈品，折合国币大概七十五万——然后生意就做成了。

顾长野上一世跟这个女人接触过好几次，不过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只是赚个服务费，从没想过下海。

最开始几次方花旭出手阔绰，还各种送他昂贵的礼物，酒水提成顾长野照单全收，私礼却一个都没要，这个事还搞得方花旭很不高兴，念念不忘地想要他“服软”。

超伟一提“方老板”，他立刻回忆起了这次和方花旭的见面。

其实过程并不复杂……简而言之就是方花旭见砸钱无法打动他，于是直接砸药了，还想对他做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变态事情……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路上出了车祸，这事没成，还引来了交警。

他当场感谢上苍，然后趁乱爬出了车，忍着大腿扭伤在同事家躲了好几天，直到得知方花旭已经上飞机才回夜场。

……这一次他是绝对不要去沾这个女人的一点便宜了！

顾长野：“价钱不用谈了，明天我家里有事请假，就这样吧，我这边信号不好……”

超伟：“诶诶诶你可别啊！你来呀！价格给你保底双倍好吧，酒水让你提三！好了我这边信号也不好，不说了，明天你别出门，我早上就派车来接你——别给我跑了啊！！！不然你年末奖金我都给你扣了！”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顾长野再打过去，也只剩忙音。

……年末奖金，谁他妈稀罕谁领！我看谁有这个命！

顾长野气得头疼，坐在沙发上直呼气。

说实话，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他妈想沾夜场的活儿，以前老爸在的时候，只有他去夜场消费的份！让他伺候这种人？见鬼去吧！

虽然来追求他的女人里不乏有钱有颜有人品的白富美，但是他对于下海真的半点兴趣也没有，她们爱的只是他在那个环境下表演出来的“贵公子”罢了，哪家正经的贵公子会真的来这个地方挣钱啊？！

不过，这倒是提醒到他了。

顾长野打开自己的银行短讯，看着上面五位数的余额开始沉思。

五位数，养着裴望远，还一下债务，他应该还可以撑几个月。

上一世他成功避开了方花旭，但是得罪了超哥，许安市的夜场混不下去，他一没学历二没背景，只能跑去隔壁市重操旧业，想办法搞资源把学历和资历弄了，然后火速离职，正正经经找了份会计工作，直到临死前被突然解雇。

他现在有很充足的会计经验，虽然没有学历，但在这个年代也能找到份有进账的工作，应该勉强能维持收支平衡……夜场，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