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妍将身子蜷了起来，这样的姿势能让她觉得暖和一些，更重要的是，她一心想要护住她腹中的孩子，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得很，她腹中孩子还太过幼小，即便她再竭尽全力也好，费劲心思也罢，一旦她不在了，她的孩子只会和她共赴黄泉，而不可能有别的可能性。

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很招人恨的，不论抓她来的人是唐敬言的敌人，还是因为唐敬言而嫉妒、恨她的人，只要听到了她所言，应该都会在一定程度上被她的话所激怒。

但此刻她身处的环境让她不得不这么说，因为她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撑太久时间。如果她依旧还是和上回一样只是被关在一个地窖或者山洞里头，那么她或许会安安静静地等着转机到来。

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柳欣妍幻想着自己周围不是林立的冰块，而是一个一个的炭盆，她一点儿都不冷，反而热得厉害。但那透过重重衣裳渗入毛孔甚至钻入骨髓的绵绵不绝的寒意，让她没法成功欺骗自己。

躺在地上，形如坐以待毙。柳欣妍坐了起来，拔下了头上的金钗，解开了发髻。在头发放下来盖住背部的一瞬间，柳欣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

……

关于密室之中存放着的大多数瓷瓶里头装的是刑讯犯人的毒药这一点上，唐敬言其实并未撒谎。

至于红颜醉，算是唯一一种慢性毒药，靠慢慢累积在身体之中的毒性悄无声息地蚕食人的生命，但这种药并不曾用在外室或者妾室身上，因为不论是外室或者妾室，只要失宠了，或发卖或送人或灭口，处理的方式有太多太多，根本无需这般迂回行事。

红颜醉，只适用于疑似细作的女人。很多时候很多人，在发现细作的第一时间并不是除去，而是监视，因为能有第一个细作，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一个能被发现，其他的却未必，与其弄死第一个，让别人把第二个第三个甚至第四个送来，不如留着让自以为在暗处实则已经在明处的第一个。

那天于密室之中，柳欣妍说的那些无限接近于事实的猜测之言，让唐敬言心惊胆颤，在她说不准他碰她的时候，唐敬言甚至怀疑她是否也和他一样，也拥有前世的记忆。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她一直到死都并不知道他明明能救她却没去救，也不知道他让她吃的不是助孕的药而是红颜醉。

至于她拿的是红颜醉而不是其他，应当只是因为摆放的位置，因为只有红颜醉是单独摆开的。

她不让他碰，他当时便真的没碰她一下，只静静站在原处，等着她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有白等，她很快就对他笑了，“夫君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你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丫鬟，更没有外室，如果连我都没了，那你该多孤单。”

“绝对不会！不会伤你，也不会有其他女人。”

“我信你！”

柳欣妍说信他的时候，笑得极美，美得让唐敬言觉得很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他马上就要失去她了一样，因为这份莫名的不安，他这两天出门之前都有交待守着宅子的锦衣卫不要放柳欣妍出门。

当孙天宇手下的人来报柳欣妍可能出事了的时候，唐敬言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放柳欣妍出门，出门之后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果然出事了。

“在什么地方？具体是怎么回事？”

在唐敬言跟前，大多数人都容易词不达意，因为他的气势太强，有些人甚至被压制地没法开口。这个锦衣卫知道他们家大人的厉害之处，陈述事实的时候只侧开了头，目视远处的一棵树，骗自己他是在给那棵大树讲故事。

“那对夫妻现在何处？”上一回听宋掌柜说那故事的时候，唐敬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世上本就是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但这回听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场戏，一场随时表演准备引人入局的戏。

“属下不知。”孙天宇让他立刻回来找大人，他二话没说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