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楼

正房外一名仆妇提着热水还未进屋就被候在门口的小丫鬟接了过去，小丫鬟着一身碧色小夹袄圆脸盘上还透着一股娇憨道了一句有劳妈妈就反身进了内屋，仆妇撇撇嘴，转身就走。

正屋是三间大屋，小丫头快步走到寝室门口，手提着沉甸甸的铜壶明显有些吃力，站在门口低低喊了珍珠姐姐。

音还没落，珍珠就掀帘伸手接过水壶示意她进去。

室内点着不太合时宜的火盆，裹着略重的安神香，一进屋就觉得热气扑脸，小丫鬟抬袖子抹了一把脸，搭手帮着珍珠拿盆掺水。

寝室里一个小姑娘正躺在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睡着极不安稳的样子，眉头皱皱的。

另一个着绯衣大丫鬟守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此时正转过脸来杏目圆睁。

“可算是来了？这些没心肝的，是忘了这府里的主子是姓什么了？姑娘还病着，要壶水也要三催四请？”

“姐姐！”珍珠压着声音打断一声，又缓了口气，“马上到晚膳了，厨房忙不过来也是有的，许是这丫头话没说清，不知道这里用的急。”

小丫鬟闻言抬头就要分辨几句，对上珍珠制止的眼神，到底还是默默低了头。

珊瑚冷笑一声，“没说清？”

她抬手指着小丫头，“她是什么性子？木头一样的人，你说十个字，她就不会传了九个，我看是有人蒙了心，想把明白当糊涂！”

小丫头抬起头，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外面都说姑娘要被老夫人赶到庄子上去了，我去要水，胡妈妈好大的脸色...”

不等她说完，珍珠就呵斥道，“胡说些什么！下去吃饭去，告诉屋里那几个，没事再跑出去跟人嚼舌根，就不要再回晓月楼。”

珍珠挥手打发她出去，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拧了两把，握住珊瑚还抬着的手，“先给姑娘姐擦擦吧，刚刚就出了汗，这会脸又红了，可别着了凉”

小丫头极少看见珍珠发火，硬生生憋住了眼泪，着忙跑了出去。

待她出了门，珊瑚的眼圈就有些发红，嘴上还不饶人动作却十分轻柔的给床上睡着的小姑娘擦着手脸，

“我们姑娘是二房的嫡女，老夫人怎么忍心，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要把姑娘送走，如果夫人知道...”

‘如果夫人知道，只会伤心，传回邵家，舅爷怕是又要闹起来...这本就是傅家的事，邵家掺合进来，老夫人一句二房没有主母没有规矩，就又是一场闹腾，春景院哪位，怕是巴不得事情闹起来。”

“我呸！她也配！她算是什么东西，也想做我们二房的主子！若不是她！二爷和夫人...！二房的事，自有二爷和少爷做主，她凭什么！”

“姐姐说的对，有二爷和少爷，自然有人为姑娘做主，只是眼下，二爷未归，少爷远在京里，我们眼下要紧的，就是守好了小姐。”

“若不是她的女儿，姑娘怎么就会落水了，还敢污蔑姑娘跋扈...”珊瑚摸了摸眼睛，接过珍珠手里新换的帕子，

“姑娘便是脾气大了些，却最是心软，若不是胡妈妈仗着是姑娘的奶娘，成日教她那些市井诨话，又串掇着姑娘去找孙氏的不痛快，姑娘何至于落下个跋扈的话柄。”

珍珠叹了口气，还算从容的面容也带了忧色，

“孙姨娘这次也是心思费尽了，她是志在必得，让老夫人厌弃了姑娘。”

“老太太偏着孙姨娘，我们还是得想个法子告诉二爷和少爷...”珊瑚皱眉，“姑娘是自小娇养的，真被送到庄子上可怎么好。”

“远水救不了近火。”珍珠拉过珊瑚的手，“去京里，这一来一回就要多久，眼下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我倒觉得姑娘这时候去庄子上也未必就是坏事，庄子上清苦，胡妈妈必然不会跟着去，姑娘本性纯真，我们好好劝慰，待二爷回来，自然要接姑娘回来。”

“姑娘若这样一直不好，到了庄子上可怎么办。”

“若是一直像眼下这样，倒还更好些。”

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