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把又剥好的栗子塞进她嘴里，“剩下的事情有大理寺就够了。”

李清羽从他手里吃下栗子，唇瓣碰到他的指尖，留下一片滚烫。

谢九引面不改色地收回去，轻轻一捻。

李清羽嚼着栗子，觉得有道理，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那你今天不出去了么？”

谢九引虽然不用上朝，但已经接掌了一些军务，就算韩王的事没了，他应该也挺忙的。

谢九引又拿过一颗栗子继续剥，他的手指骨纤长笔直，手面白皙剔透，像是无瑕的白玉雕琢，指腹却有一层茧子，平常用来拿兵器，现在轻轻一捏就能捏破栗子壳，又能保证栗子肉圆润完整，巧劲把握十分到位。

“嗯，不出去。”

“不用处理军务么？”

谢九引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栗子递过去，“近两年没有进犯，可以松散些。”

还不是因为被你打怕了？羊肠山下的白骨还新鲜着呢，谁敢不要命地来惹阎王？

一想到羊肠山下的情形，李清羽再也不敢觉得他的手养眼了，尾椎骨寒气直冒，接了他喂到嘴边的栗子，连手指尖都不敢碰到他的。

谢九引看到她突然警惕，不由挑眉。

李清羽心虚地端起杯子喝茶，不敢看他。

谢九引却突然对她从洞房夜就表现出的害怕有了所感。

……原来不止因为不想和他洞房么？

谢九引无奈，再说话的时候，刻意把语气放得更温柔些，“晚上吃暖锅可好？”

李清羽的眼睛蹭的亮了。

大雪天，在暖洋洋的屋子里咕噜咕噜吃暖锅，简直是人间极乐。

要是再来点酒，就更是乐中之乐了。

可惜不能在谢九引面前喝，这就很难过了。

谢九引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道：“还有用梅子酿的素酒。”

李清羽瞬间觉得面前的栗子都不甜了，从榻上下来，边穿鞋边说：“我去让阿云阿朵准备。”

小池没两天缓不过来，李清羽也不急着让她做事。

谢九引把还剩下的半包栗子放到一旁，“好。”

李清羽还记着不能在谢九引面前吃肉，所以她亲自去膳房挑菜。

膳房管事知道这位公主虽然不受皇上待见，但镇国公和世子都很为她撑腰，所以丝毫不敢怠慢，还把所有好东西拿出来任她挑选。

李清羽也不客气，每样素菜都拿了一份，还不忘帮谢九引挑点肉——万一他喝多了，她可以捡漏。

有心哄她的谢九引如何不知道她的打算，毕竟是大半夜起来偷吃肘子的人，所以为了让她有机会捡漏，晚上李清羽喝梅子果酒，他喝的是烈酒，一杯接一杯，生怕自己喝不醉。

李清羽看得眼馋，但是为了保持自己“清心寡欲”的形象，她只能边盯着暖锅里涮的菜，边把一瓶梅子酒喝光了。

然后“咚”的一声，脑袋砸在桌子上，醉过去了。

谢九引正举着一杯香醇清冽的酒，呆了一会儿，然后哭笑不得。

他还打算再不醉就装一下，给他傻乎乎的新娘偷吃的机会，没想到新娘先把自己灌醉了。

谢九引叹口气，放下酒杯，小心地把趴在桌上的李清羽扶进怀里。

果酒虽然浓度不高，但李清羽一瓶下去，脸上红扑扑的，盈透的肌肤更像要滴水似的，红润的嘴唇微张，呼吸之间带着果酒的香甜，鸦羽般的睫毛阖起，又长又密。

谢九引给她擦掉嘴角的酒痕，指尖不由在她脸颊流连一会儿。

触手滚烫，又弹润光滑，手感很好。

暖锅里的汤汁还在咕噜咕噜翻滚，里面煮着各种李清羽喜欢的菜色，香气在房间里弥漫。

谢九引轻轻在李清羽脸上捏了一下，“以后不会让你挨饿了。”

李清羽好像听到了“饿”字，不安地在他怀里动了动，手抱住他的腰，咕哝了一句什么。

谢九引听清了，眸色一沉，杀意涌现，凝寒让暖锅里沸腾的汤水仿佛都停了一瞬。

一瞬之后，李清羽眉头一皱，寒气又悄无声息地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