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奚昭怀里抱着纸，紧张兮兮。

一边紧张，一边好奇。

见他实在沉吟，奚昭叹了口气，试探道，“我最近也有了些新发现，要不，我先说？”

“你先说也可。”

扶桑正惆怅着，到底是该先将自己设的障眼法除去，现出自己的真面目，还是要先摊牌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有些拿不准到底是哪一样选择更容易让她接受，因而才沉吟许久。

奚昭低头想了想，将怀里的纸抽了出来，一点一点捋平，放在了扶桑面前，示意他看。

扶桑拿了起来，居然是红云书局与长安街的地契、画押。

他心头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给我看这个做什么？”他抖了抖手中的纸。

“我知道了。”奚昭沉声道。

此时此刻，扶桑的心已经跌落进了谷底，他暗暗呼出一口浊气，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再轻松一点。

“你知道什么了？”

“这些，”奚昭指了指几张纸上的排头大字，“是不是都是你买下来送给我的？”

“不对，”她摇了摇头，更正道，“你买下来，然后以便宜的价格卖给我，来满足我的心愿。”她指了指长安街的那几张，“甚至，你还将王府的祖产也分给我，只为了，只为了我好好待在王府，待在你身边。”

“我都知道的。”她低声道，声音又感激又羞愧。

“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什么都要现学，想做的事并不容易，虽然我一直在好好努力——”她叹了口气，温声道，“罢了，温绥，我是真的想要谢谢你，也是真的不想再让你瞒着我这些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唇色也亮晶晶的，整个人像上好的和田古玉，温润。

扶桑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他默了默，还是不得不面对：“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这么轻易就掉马了呢？？

他寻思自己做的还挺完美的啊。

“前几日，郑怡菱来找我吵架，说是我仗着你的势胡作非为，要吞并他们家的商铺，我这才知道，长安街不能买卖的。”她挠了挠头，“怪我没知识。”

“你初来乍到，怪不得你。”

要怪，就怪郑怡菱，一天天都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劲。

他怎么就把这么个不确定因素给忘在脑后了？

奚昭心底一暖，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我就想啊，红云书局一开始那么顺，地势那么好价格却那般便宜，一定有诈。”

“而且你知道吗？我将它买下来的时候，原店主竟然还送了我一个大书柜和好多书！”

“我当初还傻乎乎地以为是店主人好，原来是温绥人好。”

扶桑听着她一口一个温绥如何如何得好，听得他这心里酸酸的。

却又不敢声张。

“所以你就将这些东西都拿给郑怡菱赏鉴了？”

郑家世代在汝城为商，认几张地契还是小事一桩，难怪。

奚昭点头：“郑怡菱懂这些，我也，不想她污蔑我的。结果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

她缓缓垂下了头，有些不开心了。

忙活了半年，所有成就竟都有人在身后推波助澜，她这点子骄傲瞬间贬值，让她心底不由得泛酸。

扶桑揉上了她的头：“别胡思乱想！我虽帮了你一些，但都是些小忙，那些银子都是你自己赚的，还有买下长安街的钱，我可一分都没有少算你的，你怎么就不厉害了？”

“那我也是因为你才能白手起家的嘛！”

到了今日，真相大白，一切在她眼前慢慢清晰，她自己也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扶桑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窝着，拍了拍以示安慰。

奚昭从他怀里伸出了头，“你方才要与我说些什么？”

扶桑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拿出真正的地契，亮明自己的身份，带她回汤谷。

可现在......

真正的地契被戳穿了，她更喜爱温绥了，他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