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话内容隐秘，轻易不能让旁人听去，不便在药王谷进行，姜尘便跟着苏邈来到他落脚的客栈。

一路上两人一道下与汐山，入苍溪镇，进驿站，都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苏邈本就不是个话多的，姜尘也没有嬉笑的心情，便一路沉默着。

直到两人进了驿站，苏邈将手下遣去守门，再关上自己的门，才回头定定看着姜尘。

他目光明明灭灭，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太久没见，有些话……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姜尘淡淡抬眼，“那不如我先问。”

苏邈点头。

姜尘道，“来青衣盛典，你求医者令，是为了什么？”

苏邈脸色一变。

姜尘看着他脸色疏离，“如果不方便讲，可以不说。但是不要骗我。”

苏邈默了片刻，正色道，“军妓案一案牵扯甚广，最重要的那个证据，在春花君手上。”

姜尘心下便明了。以医者令，作为交换，可以毁了最重要的证据，那么武跃就可以脱罪了。

“这么大的一桩罪，说压下去就压下去，果然，与七年前相比，你厉害了许多……”

苏邈垂眸，声音中带着无可奈何，“阿凌，七年过去，我若毫无进境，你，难道不会对我失望吗？”

“也对，你现在的样子，确实是我七年前想看到的，这么说，我死的也算值了。”顿了顿，姜尘带着些自嘲轻笑了一声，“我求仁得仁，倒还要感谢上天仁慈了。”

过去往事，他确实看淡了，所以，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心中还可以无波无澜。

可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撞在苏邈心尖，就越像一把尖利的刀子，越插越深。苏邈脸色白了白，“那年的事，你是不是，还恨我？”

“呵，那年……”姜尘轻叹一声，背过手去，“往事不提也罢。”

或许是心中有些话压了很久不吐不快，姜尘又突然开口，“我恨过。”

他抬头定定的看着苏邈，声音冷而克制，“我不想听什么解释。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那我告诉你，我恨过的。”

他顿了顿，“在我跌落的时候，我想，世界那么大，那么多人，竟没有人能拉住我……其实我也没有期待很多人，只要有那么几个就够了。或者，那个时候我想，阿邈……只要你……就够了，只要你肯在那个时候拉住我……或许……”

姜尘声音断了线，仿佛在压抑着心底翻滚的疼痛，“但是，没有。”

他顿了顿，又顿了顿，这一番话，在舌尖上上下下翻滚了许多次，想着，若是这次不说，或许便再没有机会，才终于说出了口，“最痛的，不是死亡，而是，我一直坚定的相信你会拉住我，一直到最后，死不瞑目……”

头顶碎瓦传来一声极细的响动，声音虽轻，但姜尘和苏邈都是练家子，再小的声响也逃不过他二人的耳朵。姜尘心知，从他们走进这个驿站开始，谢览就在房顶了，之前的对话，他应该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听到响动，苏邈要派人上房去查看，姜尘将他拦住了，“没什么的，他若想听，我也没什么要瞒的。”

苏邈面色变了变，“你对他，倒是信任……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如何你应当知道，为何还如此信他？”

“他名声不好？呵，说的好像我名声好一样。”他淡淡的看向苏邈，无所谓的笑笑，“反正我这个人，也不是第一次所信非人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姜尘一句话，直接将苏邈的眼眶说红了。他默了良久，才说出一句，“对不起。千言万语，这句对不起，是我欠你的。这次找你来，也是想，对你说句抱歉。那年的事情……”

姜尘淡淡的打断了苏邈，“说这番话，不是为了指责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那个时候我护着你，我乐意。所以，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我本也没怪你。”

只是，心中的痛，他总要有个发泄的出口，如果一直憋在心里，装作云淡风轻，或许就永远无法愈合……

屋顶的有脚步声离开的动静，苏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