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再放天光，已然是二日后了。李演动动指尖，拖着僵硬的身躯抬起腿，贴身仕女昙华疾步迎来扶住李演胳膊“殿下，您醒了。“

这次的配药方子是城南一个老乞丐所说的，他谎称年轻时曾去过北地荒原，李演信以为真，便在这杂乱无章的药丸侵蚀下晕厥良久。

他慢腾腾的出了宫门。

皇城的街巷在历经风雨兴衰后依是挺拔高耸。

李参统治的前十年不断拓展帝都面积，朝四方均衡发展，以皇宫为中心，政治区，商业区，居民巷，种植园层层延展，有规有矩。那是第一代的大陆皇城。

经济的富庶，新工艺的崛起，皇城不再谋求四面八方的广远，转型为天上地下，民居楼阁簇拥皇城不断向高处耸立，有的人家筑到四层阁院依是不太满足。

城中商业区是文化源头，李参深知想要稳固中原，传统的文化必然是最好的纽带，一番宏图伟志后，大陆城随即成了中原之地精神文明的最佳诠释。

茶坊，图馆，寿寺，钟楼紧邻别立，昌盛无边。

当然，前朝时当数青楼最为热闹。但公主李希对此最为不满，她一直主张男女平等，最后以死相逼。宫中只得下令将青楼刨除。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戏院，舞楼。虽换汤不换药，却渐渐提升档次，行一些清吟小班之事。

孩童骑着竹马，脚踢蹴鞠，颇有将士之态，临巷的烧饼房已然是香气莹莹，饼熟了，脆响的馍饼，质地光滑，其中夹上鲜嫩翠笋，油制葱瓣，焦香的羊肉吱吱作响，李演握在手中，一口咬下，香油横流，唇齿留香。

前时科举闭幕，在李演一番推涌中，周孱位列会元之座，张涟其后。这等做法实则已然明示，希望张涟远离皇城，回归裘山。

可张涟毅然决然的参加了殿视。

朝堂的殿试在群众广泛流传。今年的殿试，李青旬考了许多军事政策疑问，一众贡士都有不俗的答案，唯独最后一句对诗题成了今朝的头榜热议。

“幕落长堤烟花醉，桂殿兰宫世人随。“李参的上句不能算得上好诗，却可谓暗有私意，剑指锋芒。

众议之下“普天夜色皆是美，自在长风揽月时。“拨云见日，直挂鳌头。

李演摇摇手腕，嘴角轻笑，父王句中表面都是称赞皇城之美，把皇城雍容之态层层展现，可实则暗指人们都向往皇城，忘却故乡，明明白白的想念草原，思乡之情。张涟一句普天皆美，不褒贬各地风情，自在长风引向草原，正中靶心。

李演琢磨着，走向塔楼，他计划要实实在在的看看这个天才姬大人坠楼的地方。

“小憨“一阵呼唤自身后传来。

张涟太白色雅袍，山水墨色皆绣其上，依风而舞，祈福的白玉褔珠垂在手腕，眸丝阔海，波而不涌。

“裘山书院容不下你了非要入朝。“李演咄咄逼问

“阿演，我原不想你为难，可在裘山上我只能迟疑一辈子，如是在这庙堂上，我愿推你一把。“

李演哽咽喉咙，无话可说。

眼前的青年自他儿时困顿而来，又悄然而去，时之将至，却再临身边。

李演无可奈何“你为何非要入朝为官啊，就算是在我府上做个客卿也好啊…“

张涟挺直胸膛“我也这么想过，入你殿下，成你客卿。可那无用，你有志向，若你是舟，客卿只能是浆。但若入朝，有朝一日，我便是浪，帆能远航。“

“可宫里太乱了，这里的人心疯了，他们与染病无异，我从不入时局也不能幸免。“

张涟拍拍李演肩膀“所以你能把这畸形的王朝摆正吗“

高嵩的塔楼，归属着陈年的灰迹。肮脏的瓦室时而被鼠类占山为王，时而被乞人修制为家。古旧的暗处没人知道发生着什么，凶残的谋杀因为披上黑暗而肆无忌惮，u 气氛猖狂。

“这儿就是最高的一处了。“李演来到了塔楼的第八层，古铜色的木门被推开，顶楼陈室里，脚印，拖动痕迹遍布。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寻到陈尚书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