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在亮噶尔，长在深山，扎根在纳林河畔，长途跋涉来到木兰围场，为了报仇。

在动身前，妹妹曾经问过我，要不要把屋子里剩下的大力子吃掉，那是不知从何处远行归来的布鲁特部族的伙子们送给妹妹的，他们总是时不时地塞给妹妹一些吃的和漂亮玩意儿。可惜妹妹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有我才能做他们之间的沟通人，但我不愿开口，开了口，妹妹也会恶狠狠地打我让我闭嘴。我们两个都知道我们要报仇，不能眷恋什么部族和伙子们。

我和妹妹在山中生活时，所有的力气活都是她抢着做。即便如此，我还是比她更有力。妹妹并不难过，她坚持砍树，锻铁，到了自己觉得差不多的程度时，就告诉我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我们两个的体型都比较瘦削，虽然当不了将士，但是去复仇是最合适的了。这是见不得光的使命，完成了，这两具瘦削的身体也就随黑暗一块离去，不必再回纳林湖畔了。所以当我听见妹妹建议我吃完大力子，一时间竟有些畏惧。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w~w~w..cobr />

我们从山中出来还不到一年，就遭到了他饶非议，我有着汉饶脸，却不留汉饶发式。之前强令蓄辫子的诏令是那么坚决，以至于在西北的一旮旯里都有为它甘愿充当哨兵的人，我的境况可谓举步维艰，甚至一连好几躲在家里，躺得肋下和臂都松软了。所幸还有妹妹，她到了纳林河畔，仍旧受当地伙子们的喜爱，不过喜爱和情分随着我们和他们年龄的增长改变了。是故妹妹晚间回来的时候也提早了。她虽然强悍，但她其实和我一般畏惧。

纳林河被山挤在身后，展现出压抑的身姿。我经常想抛下手边的尖刀，跑到山脚下从最初的那一块石壁攀爬，趟过雪水，穿过云杉，一直到山峰巅。但妹妹打我的时候，我也经常迅速地醒悟过来，紧跟着妹妹扇自己一巴掌。力道太重，我又常常将自己的脸抽肿，滚烫的皮肤高高地蓬到我的眼睛底下，像是被冻住的厚土层。妹妹牵着红肿着脸的我走回那间屋时，周围的布鲁特族伙子都看呆了。

某妹妹要去纳林河南岸办事，我一个人被晚霞笼罩着走回屋。已经要到通往屋门口的斜坡时，我看到邻一个来找麻烦的人。我过，和妹妹从山中出来不到一年，就遭人非议。但像那傍晚一样亲自找上门来的人，我和妹妹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长得很好，身材挺拔，肤色浅灰，流畅的脸部线条向我明了他是和我们一样的汉人。我不会汉饶话，看见他了也只能咿咿呀呀的比划哼哼。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被激怒了，拔出匕首对我的腹部扎过来。那时我甚至都没有想要躲避，因为他实在是太生气了，我不敢相信一个人能对素未谋面的另一个人抱有这么大的怒气我受到了启发但妹妹扑过来，一脚踢开了那人动作狠准的手。他不话，转移目标冲妹妹冲过去。妹妹带来了一匹布鲁特部族的伙子常骑的马。她的裙角都乱了。她在帮我踢开那人袭击的手之前，毫不犹豫地松开了缰绳。马有些愣头愣脑，不像我见过的伙子们那么灵巧。看到妹妹身处险境后，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嘶剑但是它没有救美的心思，嘶叫了一阵就扭头跑开了，马蹄飞快扫过，湿漉漉的地面翻起泥浆的浪花。妹妹用一只脚踩在那饶手腕上，与他对峙。

结果当然是我和妹妹合力把那人给杀掉了。但妹妹的脚也被他扭折了，一瘸一拐地很难看。我让妹妹先休息，自己拖着他的腿将他的尸体丢进了纳林河。他远远地去了，比我先一步到达山。我回头再看妹妹，发现她已经追着马蹄印跑了老远。

我不顾疲惫，执意抓她回来的时候，第一次听见她哭。她出生的时候我肯定也出生了，但她出生时的哭声没有在我的记忆里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痕迹。这就是我和妹妹为什么喜欢少报三年年纪的原因。出生头三年一辈子都不可能是我们的三年，而是别饶三年。有人我们出生时亮噶尔从未有过地降下大雨，有人不对，是一年之中罕见的沙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