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转眼看向地上如同死狗的朱茂。我记得他之前说过，他并不认识王春芳，可为何王春芳却一口咬定朱茂对她干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正想着，却又听王春芳怒吼道，“这个禽兽，在郑县呆了二十多年，前前后后不知道侮辱了多少女人。我们一起的那些姐妹里就有几个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才，才做起了皮肉生意。”

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也就是数量上多了些，朱茂不记得倒也说得过去。这么说来，王春芳想要杀了他，还真是情理之中。

可她接下来的话，却是再度刷新了我对朱茂的认知。听王春芳说，几年前朱茂想要改行做其他生意，打算把自己在金茂来的股份抽出来。当时几个合伙人在一起商量了这件事，都劝他不要单干免得伤了和气。可朱茂却执意如此，拿走了当初的投资，顺带也拿走了分红。

金茂来的生意本来就一般，少了朱茂的资金，矿场很难长时间维持下去。朱茂的退出，让其余几个人也生出了想要走人的心思。其余几个合伙人一商量，决定加大生产量快速收拢资金，然后大家一分各奔东西。

在这种背景下，金茂来矿场通宵达旦压榨旷工，置于安全于不顾，没多长时间矿洞就塌了，足足一百五十人被压在里下面。经过抢救，还是有十个人的尸体没能找到。其中就有王春芳的老爹和新婚的丈夫。

当时金茂来几个股东给出的方案是赔钱私了，但王春芳认为自己老爹和丈夫为矿场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年，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到手的赔偿款只有两万，实在让人心寒。她决定告那几个人，但没有门路。偶然的一个机会，她从一个介绍她来城里上班的大姐口中得知了朱茂，想着能不能通过朱茂给自己找个门路。她天真的以为，朱茂当时撤资就是不想和那群人狼狈为奸。

等她见到了朱茂，却被朱茂两三句话搪塞过去让她陪喝酒。一个乡下妇女能有什么酒量，两杯就被灌倒了，醒来的时候她浑身狼狈，这才清楚自己上了当。王春芳想要走，却被当初那个大姐告知，自己已经被朱茂卖给了她，还说朱茂手眼通天，她要是敢跑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王春芳这才明白，往日里妹妹长妹妹短的大姐，竟然干的是卖皮肉的勾当。王春芳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足足两个月，时而就会被人打晕，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侮辱了。王春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经历了一阵漫无天日的日子后，她还是向命运妥协了，按照窑姐儿的吩咐开始做起了生意。

好赖她接连碰到了客人都是喝得烂醉的人，一进屋就睡得昏天暗地。期间倒也几个清醒的，不过听完她的遭遇后，就没了心思，反倒是隔段时间就给她送钱来。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死在癞子叔家的泥水工。估摸着，他就是王春芳的顾客之一。按理说人已经死了，我不该非议他，但听王春芳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个泥水工好赖是保住了老脸。

我寻思着，自己还没有完成泥水工的意愿，就从兜里掏出了那八百块钱，上前两步递到了王春芳的面前，对她说，“有一个泥水工，你应该认识。他说他答应了年底之前把钱交给你，但是他来不了，就托我带给你。”

王春芳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虽然她没办法哭，但从她颤抖的身子能看出来，她此时十分的激动。她缓缓接过那几张百元大钞，捧在手心，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好半晌，她才回过劲儿来，哽咽着说，“我记得，他本来是被朋友忽悠来的。但见我年纪小就算了，让我陪他说了一晚上的话。知道我的处境后，他就说年底给我寄钱，让我过个好年。他怎么了？为什么来不了？”

听我说完泥水工意外身亡的事情后，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感同身受道，“人这一辈子，谁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他辛苦了一辈子，死了也好，总算是解脱了。我也想解脱，可一想起爹和那口子的仇没报，心里就不舒坦。后来，我听人说，这世上有鬼。如果穿一身红自杀的话，就会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