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是何这一趟实在觉得自己多余。

因之前来拜访受害姑娘时大多都是被赶出来的，几人议定这一回只由上回未曾进屯的阮妈领着第一次来的连婶进靠岭屯，吴是何、昙岳和韩相宸三个留在屯外，免得再讨人嫌。一路上，几人与连婶细细交代妥了。阮妈虽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无奈拗不过这些凶煞武林人士，只得哭丧着脸领了连婶去了。

靠岭屯有三户要去，连婶要看诊又要问话，想来总要几个时辰，未进屯中的三人便找了处树荫停了马车休息。昙岳的伤脚经连婶推拿，自己觉着已是好了，此时迫不及待要活动一番。韩相宸却担心她弄巧成拙伤上加伤，很不放心似的跟在她身后，虚虚伸着手，想扶又不想扶。韩相宸在昙岳身后看着，吴是何只得在他二人身后看着。书生看着看着，不知怎么觉出了些非礼勿视的味道，咬牙躲回了蒸笼般的马车。

可惜，声音还能听见。

“阿樾，你还是小心些吧。”

“没事的，已经好了。”

“伤筋动骨哪里有好的这样快的。”

“真的好了！济泽堂名不虚传，真是神了！”

两人渐渐走远了，吴是何才松了口气，摆了个闭目养神的模样，暗自默默推演着江湖局势和自己的计划。

远处，昙岳已经练起了剑。

“阿樾，你……”要她小心的话说得自己都腻烦了，韩相宸不再啰嗦，只道，“你自己要有些分寸。”

昙岳看了他一眼，“知道。”

“介意我看着吗？”

“随你。我练练光华剑法，好久不练了。”

昙岳掣出剑来，斜下一扫再一挑向上，剑尖指天“喝”了一声，自一招光华弟子招牌的“旭日升”开始练起了光华剑法。

光华门生遍天下，江湖人大多都是知道光华剑法的，从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秘籍。

昙岳不愧是拿足十二金乌下山的光华门生，一套光华剑法使得行云流水。韩相宸虽也曾见过光华剑法，但认真观摩却是头一回。光华剑法讲究一个正大光明，攻防皆是堂堂正正，招数干净利落明明白白，又以大开大合居多。这一路剑法在入门者手里中规中矩平平无奇，在高手手里却能气象万千，是一路易学难精的剑法，唯有勤学苦练一途方能精进，也因此光华人练剑从不避人。韩相宸看着昙岳缓缓将光华剑法从头至尾练了一遍，不禁叹服光华剑的博大。又见昙岳手里剑陡然加快，从头使起了第二遍，又是另一番气象。

韩相宸看得出神，不禁将自家的鞭法与眼前的剑法放在一处想来，又想起昙岳自树顶跌落时，自己出手救她使的那一鞭。当时救人情急不假思索出手，现在想来，自己使的竟是响沉鞭里篇中的一招。这响沉鞭原是晋亭绝学，抗敌对战的招数自不必说，奇的是还有一篇“里”篇，当中的招数不伤人，反而都是助人的。正因鞭是件柔软多变的兵器，不仅能招呼在敌人身上，也能招呼在自己人身上。传说过去晋亭弟子与人对战，使剑的弟子在前与人拆招，使鞭的弟子便在后助他。原本一分力的剑招，腕子上压条鞭助着，鞭的韧性与同门的内力一同传来，就变成了十分力、二十分力。原本剑长不能及的招式，被软鞭在后一推，便能击中敌人。原本躲闪不及的险境，有同门的鞭子在后拉扯，便可不致受伤。更有里鞭法的高手，与同门一道对敌时不仅助友，不时也上前伤敌，前变后后变前，一条鞭在表里两篇间随意变换，长鞭使开又无人能近身，出入战场来去自如神鬼莫测，让敌人全无招架之力。只可惜自相宸派自立门户后，再也没有使剑的同门，这响沉鞭里篇鞭法便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韩相宸也不过是被师父教导着强记硬练了这里篇九招鞭法，独自闯荡江湖以来从未用过，自己也没想到昨日竟无意间使出一招。

韩相宸想起响沉里鞭法来，默默将招式在心中过了一遍，倒也都还记得。又看着眼前昙岳练光华剑，不由得将里鞭法配着她的剑招想了一遍，想得不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