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村天高皇帝远，很多禁令无法到达，因此，沈星眠的外婆还是最古老的土葬。

老人家说落叶归根，不想离开故土，沈星眠便找风水先生为她寻了一处背山朝水的宝地，坟墓修得大气凛然。

霍桥特意去镇上买了香烛纸钱和鲜花，一路载着她过去。

土坟在山上，车子只能停在公路边，两人步行上去，走得满裤腿泥，抵达时发现老人家墓前摆着供品，看样子已经好几天了。

沈星眠见怪不怪：“应该是刘爷爷，外婆走后，他每次到这边干活都会给她带点东西。”

霍桥把袋子放下，后撤一条腿蹲下，伸手拨了拨前天大雨溅在墓碑上的泥点子。

沈星眠跪着，取出纸钱点燃，不急不缓地道：“刘爷爷是我们村的村医，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他给治。”

说村医也不尽然，只是他学过中医，家里常有草药，村里人哪里不舒服就找他，久而久之，他索性开个小诊所，进了西药，免费为村民服务。

霍桥由衷道：“这个时代，这样善良的人不多了。”

他生长的地方便极度缺乏。

外人看豪门光鲜亮丽，要什么有什么，可谁又知道，那些浮华之下的勾心斗角，足以摧毁人性中最珍贵的部分。

沈星眠一张一张往火里加纸钱：“说起来，我会当医生，还是刘爷爷启蒙的呢。”

初中遇到严殊后，她带他认识了刘爷爷，两人一见如故，颇聊得来，后来严殊走时，便让她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去找刘爷爷聊聊。

老人家早年颠沛，孤苦一生，却仍是一颗赤子之心，看事看物通透超然，能极大程度地帮她缓解躁郁。

所以从那时起，她去小诊所的次数变多，偶尔和老人家一起晒晒草药，听他讲各种功效，逐渐就产生了兴趣。

“然后你就买了医书自学成才？”说到一半她停了，霍桥主动追问。

“是啊。”沈星眠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厉害。”

霍桥点头：“嗯，厉害。”

沈星眠不满地瞥他：“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

霍桥没有，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她厉害。

山村资源有限，她没有系统学习，却能在二十岁成为医学教授，其中过程他不知，但这已足够许多人追赶一辈子了。

沈星眠在这方面很是自恋：“刘爷爷说我很有天赋，幸好走这行了，不然对国家得是多大的损失啊。”

霍桥鲜少见到她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情不自禁摸摸她脑袋：“你是最棒的。”

沈星眠觉得肉麻，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有模有样地说：“外婆，这是霍桥。”

霍桥还等着她说更多，结果再没下文，他不甘心地问：“这就没了？”

沈星眠满脸理所当然：“对啊。”

霍桥不敢相信。

他那么多头衔呢？老公，丈夫，爱人，随便哪个他都能接受，就介绍个干巴巴的名字，一点排面都没有！

明明昨晚都那么亲密了，他对她而言还只是霍桥而已吗？

霍桥心里泛起一点微妙的酸疼。

沈星眠拐拐他：“你不是说有很多话要跟外婆说么，怎么闭口不言？”

霍桥有点小情绪：“等你烧完纸我再说。”

沈星眠扭头：“我不能听？”

霍桥很是倔强：“不能。”

沈星眠叹口气，嘀咕了一句什么，烧完纸磕几个头，自觉起身回避。

霍桥扒拉着买来的鲜花，好半晌才开口：“外婆您好，我是霍桥，是眠眠的……”

他顿了顿：“眠眠的法定丈夫。我们的开始有些不同寻常，但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爱护她。”

“我知道眠眠身上有很多秘密，相信您也清楚，我不会逼她，等她想说了，自然就会告诉我，对吧？”

“我不是好人，一定程度上甚至坏得冒泡，不知道等眠眠发现，会不会觉得我很糟糕。”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他自嘲地扯扯唇，拽下一片花瓣。

“不好意思啊外婆，我不该说这些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