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不常做手术，但只要动刀了，他就会负责到底，因此，霍老爷子在附属院治疗的两个多月里，他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去看看。

他们的脾气都不算好，性格却意外地合拍，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

老年人之间的话题，孩子总是占据多半时间，霍老爷子平时嘴上不待见霍桥，到了朋友面前，却也是忍不住要夸奖一番的。

顾山的一辈子奉献给医学事业，并未成家，无儿无女，听得多了，心里虽说不上不快，但好胜心总是有一些。

于是，他也开始跟霍老爷子炫耀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沈星眠。

顾山这人平时寡言少语，可一旦遇到合心意的人，那便是滔滔不绝，喊停都不带停的。

故此，霍老爷子被迫听了他对沈星眠的几箩筐溢美之词。

老爷子起初并不信她那么优秀，直至顾山赌气似的把沈星眠的各种奖牌奖杯给他看，他才惊觉世间真有如此出挑之人。

霍老爷子本以为，这么多荣誉，那对方的年纪定然不小，顾山却告诉他，人家只有十八岁。

老爷子当时就目瞪口呆了，严重怀疑顾山耍他玩，强烈要求顾山把人带给他看看。

顾山确实带沈星眠去了，但并未跟他多交流，而是以他为例提问专业知识。

沈星眠的话不多，却句句切中要害，霍老爷子虽不懂，但看素来冷面的顾山眉开眼笑，便晓得她见解独到，不可多得。

那次之后，霍老爷子总惦记着再见她一次，可惜沈星眠那时负责的研究项目正处在关键时刻，走不开，直至老爷子出院，她都没再去过医院。

“所以，你和眠眠也只是一面之缘？”霍桥心里诡异地平衡了一些。

“有些人，一眼就足够惊艳了。”霍老爷子颇有深意地道，又问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霍桥一口气闷在胸口：“你还好意思问！知道眠眠的身份不早告诉我！”

害得他费心费力地查，查也查不到，像个傻子一样诸多猜测。

还好他常年面无表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否则刚才就在他家小妻子面前丢脸了。

都怪他爷爷！

偏偏老爷子的理由令人无法反驳：“我答应过顾老头不告诉任何人。”

霍桥把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不过话说回来，”霍老爷子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眠眠是顾老头的徒弟？”

“她告诉我的。”霍桥的语气稍有好转。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得知，但至少沈星眠愿意跟他说了，这是好现象。

霍老爷子乐见其成，忽而猝不及防地道：“我今天去你张爷爷家，他家那小重孙女可太招人喜欢了，你和眠眠打算什么时候要一个？”

霍桥刚好转的心情立刻跌落谷底。

要孩子太远了，他都还没为自己争取到什么呢。

老爷子半晌没听见他说话，担忧地道：“你们结婚几个月了，是不想要？还是你……”

这个停顿十分灵性，以霍桥对他爷爷的了解，后面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老爷子紧接着就委婉地说：“这个年代，只要不是绝症，其他的病都好说，有困难我们就面对，切莫讳疾忌医。”

霍桥用膝盖都能想通他话里的深意，额上青筋突突地跳，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我没病，我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