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滞了，黎沫嗓音哽咽，久久发不出声音，角兽看见她后，恢复了冷静，趴在地上等待着她过去。

时间在流逝，谁也没有说话。

角兽似是等不及了，开始低声哼唧。

黎沫听到声音，第一时间擦去眼角的泪水，扬起笑容，“好久不见，卡兰。”

那笑里，饱含着心酸。

她突然想到，那一次的事故中，似乎只有她没有受到影响。

本以为卡兰的身体会比克罗好上许多，没想到意外碰面，却是这副场景。

和冬天的萧肃相得益彰的是她的心情。

卡兰看出她的笑容有多勉强，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隔着老远，扬声道：“确实好久不见，听说你受伤了，身体怎么样？”

喉咙里像藏着沙砾，声音沧桑沙哑，笑起来时脸皱成一团。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卡兰一步步走近，抬起的手背上已经能看见老人斑，每一寸皮肤似乎都在提醒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是个迟暮老者，不久于人世。

他的脚步不再轻快，反倒有些踉跄，一步一歪，却固执的不要旁边的人伸手扶他。

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泪又涌了上来，终究还是忍不住，黎沫问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别难过，我今年都800多岁了，也该老了。”他的语速缓慢，情绪很平静，就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却只字不提自己的状况。

黎沫很茫然，看向等在一边的研究员。

研究员硬着头皮给出回答：

“卡兰在辐射区待的时间太久，没有任何防护，身体的大部分细胞都遭到了破坏，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医疗技术根本没办法起到作用。”

所以，从一开始，大家就都知道卡兰必死无疑，以迅速衰老的方式，只是都瞒着她这个消息。

也是在此时，黎沫才知道克罗之所以还可以有那样的状态，是因为当时他只是被攻击，割破了防护服。

一个极小范围的辐射影响就让克罗强悍的身体素质逐日衰败，更何况是卡兰那种直接暴露在辐射里的方式。

“你的无辐射动物养的怎么样了，我可以解解馋吗？”

卡兰不喜欢这种沉重的气氛，一句话将话题带走。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挣扎过，不过结果早已注定，他也就将生死都看开了。

“跑了，那天。”黎沫低着头，任由眼泪滴落在地上，溅成一朵朵水花的形状。

“没事，在主城也可以养，我太想念饭菜的味道了，正好你来了主城，以后我天天去你那里蹭饭，你不会不欢迎吧？”卡兰以一种轻松的语气，努力调节着气氛。

不难听出，卡兰的离开已成定局，不论如何，医疗手段的进步速度已经赶不上他衰老的速度。

面临死亡的人在微笑，而身旁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去哭泣。

她咬紧嘴唇，把嗓子里的抽泣声咽回去，抬眼时，眼眶通红，眼眸汲着水光，嘴角却漾开一抹笑容，摇了摇头，“怎么会？随时恭候，我还需要你帮我做工具呢！”

知道黎沫是打算去实验基地，卡兰沉吟不语，片刻后似是想通了什么，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一起来的近卫队队员手里，摆摆手，说道：“呐，都给你们，你们去查，回头星主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哪有让一个老头子天天干活的道理，快走快走。”

有一种老顽童的感觉。

黎沫破涕而笑，顺口问道：“帕克让你干什么？”

“排查研究院相关人员，星主昨晚连夜开会，下令排查每一个知道特制防护罩的人，这不忙了几个小时了。”

边说边指着去实验基地的方向，示意她边走边说。

“好像是有人提了一嘴，说那些人肯定是我们身边的人。”

黎沫本来还很悲伤的心情顿时有些心虚，这话似乎是她提出来的，当时就是一个猜测，一定是耳西告诉他的。

倒是没想到帕克还真认真考虑了。

——

实验基地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