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的轿子进了胡同，门口的小厮还当自己眼花了呢，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自打易恒进宫服侍，鲜少有白天回家的时候，何况今天还是外命妇入宫朝贺的时候，他身为后宫主管，断没有不在场的道理，只是人回来了，断没有不接的道理，连忙打袖子行礼，一面催着叫人打门。
易恒的轿子刚在二门上停下来，易府总管催玉祥便甩着那条瘸腿跑了过来，刚站稳便道：“大人怎么这早晚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叫什么话？难道没事我就不能回来？”易恒没好气，抬头朝那边的院子看了一眼，隐约可以看见一点屋了一句，抬头见四下无人，只好自己上去倒茶，易恒看她低眉顺眼侍候自己，一颗心热热的，伸手握了她的手道：“别忙了，我不渴，过来坐下说会话。”
“别，我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话，省得回头恼了，又说要休我，这不是自找没趣吗，我可丢不起那人。”佟裳甩着帕子，只不去看他。
易恒拿她没办法，“我就话赶话那么一说，你还记上了？你也不想想，亲眼看着你跟他在林子里眉来眼去，我心里什么滋味？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想想我都后悔，那天要是不你，我早一箭撂倒了他。”
“那你呢，跟那个高丽美人出双入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两口呢。”
易恒瞧着她吃醋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忍不住上来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什么小两口，你也算是个大家闺秀，说出来的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市井里的泼妇呢？我不怕告诉你，我压根就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呸，你都教人家写字了。”
“我也教你写。”
“我才不要。”佟裳冷哼一声推开他，“行了，反正你是大人，皇帝要跟你君臣同乐我也管不着，只是入了我的府就归我管，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犯犟，我也不在乎她是什么郡主还是县主，照样法办，回头大人别心疼就是了。”
易恒听着那句君臣同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目光黯了下来，顿了顿道：“想出去玩吗？”
佟裳有些意外，“你一会不是要回宫吗？”
易恒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道：“常满贵一直想出风头，我不在正好随了他的意，正好我也懒得管，新帝初登基，各处都不稳，东厂那边全是事，中书房里又要议政，难得有功夫出来一趟，带你出去走走。”
细想一下，结婚以来他还没有好好陪陪她，好不容易有三天假，还闹了那么一出，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握了她的小手在掌心里揉捏，“嫁给我后悔吗？”
突然听他正经说话，佟裳反倒有些不适应了，“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后悔娶我了？”
易恒的语声黯了下来，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有些沉默了，他这辈子都没有随着自己的性子去活过，除了跟她的事。
本来恭仁皇后指婚，他大可以推了，只是偏巧那天在茶楼见了她，回来后人就跟上了药似的，怎么都抛不开，现在想想，要是当初不是他任意妄为娶了她，或者说，若不是那天她被太和下了素女散，如果他没有跟她有肌肤之亲，以后日子长了，兴许也就撂开了，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不能给你安稳生活，平时也没时间陪你，甚至不能像正常夫妻那样让你生儿育女，看见你跟萧骞泽在一起，我心里是气，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或许你跟他比跟我要幸福，你老实告诉我，嫁给我，后悔吗？”
“自打我嫁给大人那天，就从没后悔过。”佟裳心里有些不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看着她担忧的眼神，易恒握着她的手，在那软软的小手上用力握了握道：“没事。”
“你骗我，你看着我。”佟裳执意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答应我，除非我让你放手，不然你永远不能抛下我，什么给我留活路这些话，永远不许再说，我这辈子是生是死都要跟你在一块，死也要死一块。”
易恒听着她这些话，说不窝心是假的，他长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