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琴音戛然而止，众人都惊醒过来，全然不记得为何那般沉醉。
柳怡然额前薄汗涔涔，心跳如雷，环顾四周却未曾发现不对劲之人。
垂眸看着琴已经断了两根弦，若不是忽然弦断，她明明有把握让萧珝和在座男子都对她……
“你有些过分了，好歹是献给太尉的贺寿曲子。”柳如烟回头，看着萧怀瑾嫌弃的将两粒石子扔到地上，摇头笑着说道。“如今可好，怕是要轮到我受责罚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萧珝抚掌说道，“太尉之女果然是琴技卓绝，听闻府中还有位姑娘？不知还准备了什么让我们眼前一亮的寿礼？”说着，眼神落在柳如烟身上流连。
“如烟，你可准备了？”柳宓不情愿的开口。
太尉府有两位千金，是京城中众人都知道的。可柳如烟的存在，却鲜少有人知。
柳如烟此刻轻轻站起，淡绿色衣裙和淡雅的脸蛋让人看着便仿佛沁凉舒畅，福身站在席面中央，举止得体大方，骨子里竟透出几分宫中贵人的雍容气度。比起看向柳怡然时毫不掩饰贪婪和好色不同，如今众人看着柳如烟的时候，竟颇为纯粹的欣赏。
“爹爹寿辰，身为子女自然要准备寿礼。”柳如烟咬着薄唇，将软糯怕事的性子装到底。
萧怀瑾忍不住笑意的侧过头，柳如烟就是山顶最狡猾的狐狸，扮柔弱可怜，待你心肠稍软便会落在她鼓掌之中，被算计到皮肉都剩不下。以前总是听老人言，漂亮的女子不可信，她倒是证实了此言非虚。
“如烟手笨，更没有大姐姐那般才艺绝伦，只……只是用院内的桂花树，酿制了些酒，送给爹爹。”
青黛恭敬地将两坛红瓷酒罐端过去，放置在柳宓面前，余光中瞧见他嫌弃的模样，心中暗暗为姑娘叫苦。
虽然不是贵重的物件，可好歹也是满怀着心意的，从盛夏时节便开始准备……怎会落得如此白眼。
柳如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等待着柳宓赶她回去。
这两坛桂花酿，是从前不谙世事的柳如烟亲手酿制的。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没有从破庙暗无天日的火光中回来，满心都是讨好爹爹，每一朵桂花都亲自采摘，酿制时更是熬夜守着，亲手埋在院内。
今日取出的时候，柳如烟仿佛看到从前的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那是曾经深爱柳宓的女儿，送给他的最后一份贺礼，可他却一直都不在乎吧。
“桂花酿？”萧珝倒是挥手，让身边侍卫将坛子抱过来，摘开封条深嗅了嗅，露出笑容说道，“味道倒是比我在宫中喝母妃酿制的清甜许多。”
八王既然夸赞，柳宓也只能强牵起笑容，对柳如烟说，“你有心了。”
“桂花酿，要盛夏时节采最新鲜的桂花花瓣，秋季则是去找蜂蜜，酿制大半年才会有此纯粹味道。看来如烟姑娘为太尉的寿辰，是整年都在准备，此番孝心，真是令人感动啊。”萧珝像是不经意的说道。
柳如烟眉头跳了跳，八王到底想要做什么？要当众点明此事？难道是为她鸣不平？
那般心思诡谲之人，怕只是从未遇到对他不理不睬的女子，心生几分傲气，偏想要强扭瓜罢了。
“竟然如此？若不是八王的一番话，我竟不知道如烟为两坛酒如此劳累……”就算装，柳宓此刻也要装出感动模样来，“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夜明珠，倒是给你拿去韵苑里添置吧。不是夜里经常怕黑么？”
怕黑？柳如烟到是头次听说自己有如此习惯。
可父女情深的桥段，总归要配合柳宓演出来，不然又如何让他放下戒备之心呢？
“多谢爹爹。夜明珠是圣上赏赐给爹爹的，如烟不敢要。”柳如烟唯唯诺诺的绞着手帕，紧接着说道，“爹爹若真是想要赏些物件，不如将手边的扳指赐给如烟。那是您常常佩戴之物，见之，也能像是爹爹陪在身边似的……”这两句话说出来，真是让人听见都忍不住心疼。
好一个不求富贵荣华，只求能够陪伴在爹爹膝下的女儿。
萧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