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深夜里有不少人在四处走动，手中皆是抱着木箱、绸缎、还有刚从城外珍宝铺子里买回来的头面、凤冠霞帔。柳宓对沁凉苑还是念着些旧情，即便没有让雪姨娘亲自出来操持，却还是将嫁妆准备妥当的一份，让柳怡然能够在秦府里不被看低。
“姑娘，说是雪姨娘吵了许久的想要见大姑娘，都被拦下来，后来直接敲晕了，怕是明日都不会醒过来的。没想到太尉竟然会如此狠心，怎么说大姑娘也是雪姨娘的心头肉，出嫁之日理应是要看着的。”青黛将烛火挑明亮几分，嘟囔着说道。
柳如烟手中揣着汤婆子，将腿盘起来，明明外面夜风阵阵只能说得上是凉爽，可她总觉得遍体生寒，忍不住想抱着些暖和东西。
“即便雪姨娘没有被禁足，她也是无法看着柳怡然出嫁的。”柳如烟吸吸鼻子，略带着几分鼻音的说道。
青黛纳闷的放下手中荷包，听见柳如烟说，“她本身就是府中的姨娘，说到底柳怡然从太尉府出嫁，嫡母都是秦氏，若是秦大人家里来提亲，也应当是柳宓和秦氏送着出去。若是换做往日，雪姨娘说不定还能够在后面偷偷看了两眼，可眼下柳宓怕她出来闹事，想来是见不到的。”
“还有点儿可怜。”青黛是没心眼的，被柳如烟如此一说，还有些怜悯心。
云旗从外面进来，手中还提着灯笼放在旁侧，看他浑身都是寒露的模样，柳如烟对青黛点点头，吩咐拿过去块绢帕擦擦脸，“八王府可是有什么动静？”
“姑娘，没动静。”云旗在萧珝别院前等待了许久，不敢吭一声，怕惹来巡逻侍卫的注意。
可萧珝就像是不知道明日太尉府会嫁柳怡然似的，“八王爷下朝后就一直在府邸里，没有出来。府中更是无人出来，我特意问了门口的面摊，说是往日也都这样。看来是真不打算见见大姑娘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好惊讶的？”柳如烟打了个哈欠，倒是没有什么多余情绪的说道，“怕是此刻柳怡然也明白在萧珝心中，她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会不吵不闹任由柳宓做主。说到底，在萧珝和九王乃至太子的眼中，没有什么深情似海，有的只是信口雌黄和值得利用罢了。”
何时儿女情长竟然成为高位者手中的棋子和筹码，柳如烟看着梳妆匣，对青黛说，“终归是姐妹一场，你将我羊脂玉的镯子取出来，送到沁凉苑，就说是我给大姐姐的一份贺礼，明日就不去前面了。怕给她沾染了病气，再连累嫁过去后的日子难过……”
“是。”青黛心疼的将镯子拿出来，这可是上好的成色。
柳如烟望着窗外的月色，还有那扇整日都打开的窗户，眼眸中有些落寞，对云旗说，“你将窗户关上，便回去歇着吧，我有些乏了，先歇下。”云旗点头，倒是也手脚麻利的过来将窗户关上，心中有些不解。
这窗户正对着床榻，外面就是高耸的院墙和屋檐，说风景是没有的，说能够透透风，却也用不到。
可偏偏柳如烟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每日都要将那扇窗户给打开，时不时还出神的望着几分，像是在等些什么似的。云旗将窗户关严后，离开时又特意查看了几分，才关起门离开。
“滴答答……滴答答……”柳如烟始终睡得不太踏实，耳边像是传来水滴的声音，她翻身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有着一道人影，正是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下来的声音，下意识的想惊叫起来，却被一双手掌给捂住，“是我。”
听清是萧怀瑾的声音，柳如烟用手拍拍他的臂弯，拧起眉，也是撑起半边身体，说：“落雨了？”
“嗯，来的时候没有撑伞，怕吵醒你，却还是将你吵醒了。”萧怀瑾低声说着，将已经湿掉的外袍脱下来，放在床帏处。柳如烟担忧的拧起眉，想要去拿些东西来给他擦拭干净，却被按在床榻上。
看着伏着身子盯着她的人，柳如烟有些脸红，抬起手推着他的胸膛说，“别闹，若是染了风寒，就是大麻烦，你如今正是紧要关头，身体不能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