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俞？”桌案前，殷云淅指腹摩挲那卷工程图，敛眸启齿重复着这个人名。
闻声，柳二回复道：“是的，确实是工部尚书宋濂的旁系弟弟宋俞。属下也派人查了云公子所说的沐风，确实是个江湖人，精通机巧工程，一直以来游走于江湖，建造一些奇怪但是又实用的工具。”
说到此处，柳二拿出一卷画，在殷云淅的桌上摊开，上边画着的是一个水车。
他解释道：“这是属下从滁州一户受沐风恩惠的农家里拿到的工程图。听说这东西叫做翻车，可以把水从地势低处引到高处田地进行灌溉。”
殷云淅闻言，却是拧眉思索道：“翻车，这种东西不似一个普通江湖中人可以做得出来的。盯紧这个沐风。”如此想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风霁月的少女模样，他接着说道：“还有，继续关注定国侯府，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至于这幅画，可曾有名字？”
柳二转了转眼珠子，回复道：“朱堰。”
闻言，殷云淅点点头：“送给宋俞。”
柳二接过命令便退下，留下殷云淅在桌案前摩挲指腹。他敛眸，凌烟阁、终南山浮生门、江湖中人、云游这一个个词似乎都在她身上聚集。
“虞霁啊虞霁，你到底是怎样的？”
“生于定国侯府，却不似定国侯府的大小姐。”
他轻声低语，提笔蘸了墨便缓缓在一张纸上描摹。
……
早朝，百官进殿，竹芴述职。
老皇帝摊开一本折子，略微抬眸在各路京官中来回流连，最终把目光定格在腰背挺直的方元山身上，他张口问道：“方爱卿，前几日城南浮尸案可有进展？”
话音刚落，有几个官员肩膀抖了抖，头埋得更低。
听闻圣上呼唤自己，方元山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回禀陛下，微臣已经调查完毕。城南数十浮尸皆是工部中人，工部尚书宋濂拖欠工钱，结党营私。工人起事都被工部尚书一手压下，并被如数杀害。除此之外，微臣还发现工部尚书利用低价购买参杂木料废渣，修筑长堤。这分明就是置百姓性命于滩涂！如今，朱汜决堤，附近百姓死十，伤五十，失踪二人，如此伤情陛下不能不管啊！”这么说着，方元山悲切地捶着自己胸口，这痛心疾首一字一句都传入老皇帝的耳中。
老皇帝脸色愈听愈黑，就在方元山话音刚落，他一掌拍在龙椅，气得胡子都在颤抖：“混账东西！朕的朝廷怎的会有如此草芥人命的狗官！方元山，你给我好好办案，把他们都拿下，还有把宋濂关进天牢里！岂有此理……咳咳咳！”骂道便一口粗气卡在喉咙里，莲公公连忙上前帮他顺气。
殿堂之上，百官跪下：“请陛下息怒！”
……
宫中，圣驾落于一处僻静而充满药香的大殿内。
殿内下人退下，仅仅留下几个掌灯的姑姑。就见上座老皇帝依靠在一个身穿素白莲花暗纹锦袍的妃嫔怀里，淑妃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揉着他的眉心，二人缄默不语。
淑妃，乃是五皇子的母妃，宫中三大贵妃中的一位。多年来一直稳坐贵妃之位，但是一直与世无争、淡然处世。而五皇子谢玉常年在外镇守南境。
良久，老皇帝叹息着开口道：“淑妃，你觉得朕该如何是好？”
淑妃手中的动作不停，表情不变道：“陛下问的是何事？”
老皇帝缓缓睁开双眼，正色道：“是朕先前跟你说过的，城南浮尸案。别的女人听了杀人放火的事情都会惊慌失色，唯独你和德妃不同，处事不惊。朕这回想听听你的想法。”
淑妃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道：“陛下，宫中妃嫔一向不得妄议朝政。”臣妾恐怕不能说。
老皇帝听了，微微蹙眉道：“那朕给你网开一面，你直接说吧。”
淑妃垂眸，顿了许久，才启齿答道：“天下之势不盛则衰，天下之治不进则退。无论是城南浮尸案还是朱汜决堤，都牵涉到民心。处理得好，便是民心所向；处理得不好，则是有失民心。至于怎么处理，陛下一向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