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谢祺的眼眸就变得一场冰冷，还有一股子沉重的悲切。
虞霁见状，果然跟自己猜的差不多。
她启齿道：“滁州乃是我的地盘，在两周前下属来信说有不明势力的人马闯入滁州，就在当晚就发生了这件事。”
她看着谢祺愈发痛苦地神色，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下属赶到的时候，只能救出一个男孩，安置在百诡夜行旗下的客栈里。没想到不过三日就被人悄无声息地劫走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救的是那个被人唾弃的皇帝的私生子。
殷云淅颔首，在滁州他的势力和百诡夜行并无交集，只得暗中把人给劫了回来。
谢祺眼眸变得暗淡，他缓缓开口道：“被杀的是我的奶娘。”
他不曾见过自己的娘亲，只知自己的娘亲在自己出生不久就被人给灭口，唯有他幸运地被奶娘救了出来，逃到了滁州。他和奶娘相依为命，其间他也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
只是，那一天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他们始料不及。
那群人在他面前活生生地把奶娘烧死，当他要被千刀万剐的时候，一群带着诡异面具的人赶来救了他。
然后，又有一群暗卫把他带走，直到京城，入了王府。
一切似乎就在昨日发生，让他惊魂未定。
翌日，虞霁吃了早膳，只知殷云淅早早地出了王府，去了城郊去探察三皇子略有异动的私兵。
虞霁则知晓，自己该是时候回去了。
算着时日，秋闱将至，顾无乾也应当是时候入局。
告别了周管家，虞霁一路走过，又途径憩园。
这一次，她又瞅见了谢祺。谢祺坐在圆桌旁，神色恹恹，圆桌之上是一盘未曾被人动过的棋盘，未有棋局。
虞霁轻轻叹出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在谢祺的对面坐了下来。
面对她的打扰，谢祺并未吐露一字一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见状自顾自开口道：“人生如棋，世事难料。”
就见她独自一人开了一局棋，捻起棋子自己给自己下着。
“我本生在侯府，本应当平安喜乐，做风风光光的侯门小姐。但是，我娘亲被人下毒毒死，我也染了一身剧毒。”
“每当我年长一岁，我便会体会到更深一层撕心裂肺地疼痛。”
说到此处，对面的谢祺眼眸微动。
她继续下棋，继续启齿说道：“爹爹发觉了我身子弱，便辞去官职，带着我云游四海，实则四处求医。”
“我们做着平民，没了京城侯府的庇护，却仍招致追杀。于是，爹爹把我独自留在终南山，把我托付给浮生门的故人。”
“所幸的是，师傅替我去了大部分的毒，也教会了我毒术。”
“我本以为，我的一生当是如此平和下去，怎知留在京中的爷爷蓦然病危，就连习武的大哥也并未幸免。”
她说到此处，下棋的手顿了顿。
谢祺也在此时，终于正眼看着虞霁。
就听到她再度启齿，只是声音不免变得有些悲凉：“当我赶回京城，偌大侯府物是人非，被庶族抢占，侯门后人被人侮辱。爷爷半生戎马，一代铁将军，最终却被庶族练成药人，惨死于庶族的死牢。大哥自幼习武，梦想做个将军，却成了卧床的病秧子。而我，则成了不孝之女。”
“你后来呢？”谢祺蹙眉问道，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侯门大小姐会有这般过往，比起他，她过往的日子似乎过得与他无异。
“后来？我这个人啊，一向有仇必报，以牙还牙。”
她冷哼，抬手便放下一只棋子。
谢祺这才发现这盘棋乃是一阵奇局，虞霁所走的每一步都步步惊心却又步步为营，一路险途却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刑部王喜。”
“庶族二房。”
“工部宋濂。”
“户部王漫。”
她一字一句吐露齿间，念着先前那一个个死于她手中的人们的名字。
“当今朝廷污浊，恶人当道，百姓痛苦。”
“我定国侯府世代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