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一手从小厮的脸上撕下一层薄薄的皮下来，就见小厮露出了熟悉的面容。
他盯着被自己压在角落的锦鱼，冷哼道：“就知道是你。”
说着，他一手放开了锦鱼，就抬脚离去。只是此时此刻的他情绪有些奇怪，被留在原地的锦鱼暗叫大事不好，撒腿就跑上楼去找虞霁。
红缨楼历经了方才一场闹剧，如今只见真相大白，用餐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仿佛方才的一切未曾发生过一般。
顾无乾刚刚坐回原来的位置，同行的书生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心底隐隐有些什么东西在萌动，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
店家小二在此时连忙跑了过来，他对着顾无乾不停道谢。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若不是你，咱这小店就不知道要被抹黑成什么模样了！咱们掌柜的说了，你们这一桌的饭掌柜的请客，任君吃！”
同行的书生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推脱。
顾无乾则启齿淡然说道：“无妨，本就是举手之劳。正义应当在人间，而不是任由奸邪肆虐。”
店家小二见拗不过顾无乾，轻轻叹息道：“公子可真是一个好人。公子们想要吃什么？”
书生们经历了不久前的秋闱，如今好不容易抽空来到红缨楼，自然是点了最近爆火的海鲜系列的吃食。
而顾无乾则盯着菜单好半晌，眼瞅着菜单上那一道道熟悉的菜名，心中不免升起异样的情绪。
他顿了很久，在其余书生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才点了几道家常的饭菜。
“顾兄，好不容易来这大名鼎鼎的红缨楼，为何就点那几道日常菜？”
“对对对！”
顾无乾似乎是把思绪从遥远的一处地方扯了回来，就听到他有些哑着嗓音说道：“这几道菜让顾某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些人和事。”
同行的书生似懂非懂，最后都不明所以地耸肩。
顾兄有时候总会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语，不过他们也早已习以为常。
半个时辰，顾无乾这一桌子的菜都被店家小二一一端了上来。店家小二说了一句“各位客卿慢用”便举着茶壶给别处斟茶去了。
顾无乾垂眸盯着面前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饭菜，心中异样的情绪更加浓郁。就见他从筒子里取出一双竹筷，便夹起一块肉，缓缓放进嘴里。
他只感觉到那股无比熟悉的酱料气味在肉块入口的那一刻充斥了他的口腔，齿间细细咀嚼着这块大小刚刚好的牛肉，牛肉所饱满蕴含的肉汁一下子蔓延到他的舌尖乃至喉咙。
柔软却富有嚼劲的肉块在齿间停留不过几秒就被他吞咽下去。
他瞪大了震惊的乌眸，脑海里浮现起数日之前，在京郊一处名为“野旅驿馆”的客栈，他此时此刻就好像仍坐在那里和着一群乡亲父老一面感谢着陌路人的相助，一面大吃特吃。
他想起那个终日寡言寡语的玄机兄，以及那个一直与他谈天下大事、拥有独特见解让他为之着迷的姑娘。
“顾兄，怎么了吗？这道菜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么？为何要……哭？”一个书生怔怔地看着顾无乾，迟疑了半会才说道。
顾无乾闻言才回过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滚烫的泪水。
“无事，顾某只是想起了往事。”
当虞霁得知锦鱼被楚乔发现的事情后，她只是叹息。
人算不如天算，怎知最后还是出了纰漏。按照楚乔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天知道她是这红缨楼的幕后主人，楚乔会做出什么。
正如虞霁所料，楚乔得知这个信息定然会做出一些事情。
就在临近暮色的时候，当她走出红缨楼的那一刻，就看到流茶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流茶蹙眉说道：“姑娘，你的身份暴露了。”
虞霁抬眸毫无波澜地看着她，说道：“谁干的？”
流茶迟疑道：“靖国公府的世子爷，楚乔。是他到处在说姑娘就是红缨楼的主人，如此一来姑娘坐拥霁月斋和红缨楼的事情就会成为众人皆知的事情，定会有人打你的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