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寒转眼看着地上那个蜷缩起来的男人，他衣衫湿透，身上多处都被水草缠住。
他趴在地上呜咽着，听不出是在哭泣还是发怒。
这是她看到的第二只鬼，虽然没有初见檀薇时那么震惊，心里却依然非常排斥。
“愣着做什么，先回床上坐着。”苍君见握着她手往床边走去。
祝灵寒回过神来，跟着走过去坐下，把目光转到苍君见身上。男子却已经转过身，点亮蜡烛后，拿着药箱走过来。
她发现苍君见两次经过那个男人的旁边，却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就好似那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上次是咬破手指，这次又是划伤掌心，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叫本王如何放心？”苍君见皱着眉头，虽是在质问，却听不出一丝怒气。
祝灵寒低头看着他，男子的身形太过高大，为能更好的擦拭伤口便单膝跪在地上，粗擦温热的指腹时不时划过她的掌心，好似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她心上不停拨弄着。
他涂抹药膏的动作非常轻柔，时不时还会抬头看她一眼，生怕会弄疼她。
祝灵寒不敢与他对视，干脆把眼睛闭上。
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耳力会变得非常敏锐，本来围绕在耳边那些渗人的呜咽声，逐渐产生了变化。
她凝神仔细去听，终于听清楚了王桧一直在哭喊着：“娘子，宴儿，呜呜，娘子，宴儿……”
宴儿！
看来她之前梦到的那场家暴，的确是王桧与其妻女了。
活着时百般羞辱折磨她们，如今死了却对她们念念不忘，真是可悲。
苍君见包扎完伤口，抬头见女子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便开口说道：“今夜多亏有你，本王才能安然无恙。这份恩情本王会铭记于心，他日必当回报。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先躺下休息会儿吧。”
“王爷严重了，你我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我肯这么帮你也是为了自己，自然也是要回报的。”祝灵寒冲着他莞尔一笑。
苍君见凝神看着她，锋利的眼神似要看进她的心里，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冷声说道：“待你离府之日，本王定会将这份恩情还上。”
“还是王爷懂我。”祝灵寒满意地笑道。
苍君见不再理会她，穿戴好官服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祝灵寒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缓缓吐出一口气，笑容也逐渐垮下来。
哎，他与她注定是一段孽缘，无论如何开始，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不会有好结局。
她本就不是随波逐流之人，更不会去经营一场无望的悲剧。
王桧还蜷缩在地上呜咽哭喊，祝灵寒起身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抬起受伤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能听到我说话吗？”
王桧的呜咽声一顿，忽然抬头看向她。
祝灵寒看到那双眼睛里苍白一片，着实骇人，她暗暗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的家人，救命……”王桧的喉咙像是被水草堵着，声音十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