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花房里的一番折腾，最终以张怀玉夺魁、司马萱榜眼和傅抱月探花作为结局。定下名次之后，众人便簇拥着有幸夺得前三的那三人上船去游湖。
此时天上万里无云，湖面凉风习习，正是游湖的好时候。吴府派来的画舫乘风破浪，几乎感觉不到半点颠簸，更是让傅抱月走在甲板上如履平地。
因为她只得了第三，探花的船就得排在状元和榜眼之后，不过她也不在意名次，只要能看风景便够了。
说起来，吴府这湖，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她还以为游湖不过是戏言，寻常人家都是找个府里挖的池塘，在里面泛舟就行了，谁知吴府是真的让她去游“湖”。
放眼望去，水面浮光碎金，烟波万顷，一眼几乎望不到头，这种气魄，哪里是寻常大富人家学得来的？她这个吴师姐，明明有权有势，为何又如此放低身份和她相交？
傅抱月心中疑惑不解，便旁敲侧击地问道：
“这湖真大，怕是有许多鱼虾吧？”
在船尾掌舵的舟子见她满面吃惊，语气中就难免带了几分与有荣焉：
“谁说不是呢，这湖怕有十多顷，这还不算上两岸的良田呢！平常我就在这湖上讨生活，给像姑娘一样的贵人撑船。”
……
十多顷？！这怎么一天游得完？
傅抱月忽然觉得自己对朝中官员的印象有着极大偏差。
从前她听到一个笑话，说一对一辈子没见过皇帝农夫农妇在想皇帝什么样，一个说皇帝下地干活的时候一定是用金锄头，一个说皇帝吃饭的时候，肯定有数不清的白米饭吃。
她之前还笑那对夫妇没见识，结果这会就轮到她自己身上了。
傅抱月从荷包里摸了些碎银子过去，塞到舟子手中：
“两岸良田？难道这湖都这么大了，连田地也是你们大人家的？”
“谁说不是？这湖两岸的上好肥田都是咱们大人家的，贵人要是不信，还可以自己去看看。”
傅抱月无言地立在船头，心里说不出个什么滋味。
她当年被人赶出家门，在市井里饥一顿饱一顿地讨生活，自然知晓这些庄稼人生活有多么不易。
朝廷课征赋税不说，还有其他天灾人祸，就算是有地可耕的农夫，平日里也不一定能吃得饱饭。而如今单单是吴府一门，就坐拥如此之多的良田，那在上面耕作的人，岂不是都成了无地的佃户？
舟子掌着舵，逆光看见傅抱月站在船头极目远眺，还以为是她在看风景，又道：
“贵人小心些，湖上风大，别吹凉了。这湖大是大，但今天小主人吩咐下来，只消我们带贵人在近处逛上一圈就好，倒不必每一处都要走到。”
说着耳朵微动，一阵若隐若现的琵琶声就随着天风飘了过来。
“唉，真好听。”
……
舟子大为赞叹，傅抱月自然也听到了随风飘来的琵琶声。
湖面上现在空空荡荡，只有她们三条游湖的画舫，只可能是其中之一传来的。
她跟司马萱相处日久，自然知道司马萱自觉宗室血脉高贵，什么琵琶锦瑟，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根本连碰都不会去碰，当然对乐理九窍通了八窍——一窍不通。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今天在花宴里以数量取胜的张怀玉了。
傅抱月压着鬓角，把目光投向最前面，装饰也最华美的那艘画舫。
虽说独自一人时奏乐怡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今是在吴府地界，大家都在后面跟着，就难免有点炫技的意思了。
还有另一种更为龌龊的念头盘旋在脑海，傅抱月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张怀玉留点面子。
这时舟子突然提醒道：
“贵人，马上就要到白玉桥了！”
傅抱月一惊，连忙转身进了船舱。
……
“诶，那姑娘怎么进船了？”
白玉桥上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人，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突然伸手，用麈尾点了点排在最后的那艘船。
“你们三清四催地把咱家拉过来，就为了让咱家看这个？”
太监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