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有什么事么？”
永业寺的孤竹方丈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长身玉立的俊朗青年，对方看起来眉宇间有些抑郁神色，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荀玉心中微微一叹，果真没认出来。
他是老楚王的亲儿子，在父亲中了对方奸计之后还能逃出生天，定然已经上了对方的名单里。要是还大大咧咧地顶着本来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就不是胆量，而是找死了。
为了避免这一状况，白袍卫里有几个擅长易容的侍从就自告奋勇，拿着脂粉彩墨在脸上涂涂抹抹，又在靴子里垫了不少东西，身高面容一齐改变，就算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认出他就是安王殿下心里的一根刺。
而永业寺里的方丈，从前便是程老尚书的好友，人品方面当是说得过去的。
“我……”
他一时愣住，心中竟然想不出有什么必要拦住方丈。刚刚从地藏菩萨像前起身之后，看着门外有人经过，就神差鬼使地烂了上去。
跟在后面的近侍看得清清楚楚，平日里一直都是镇定自若的世子殿下，如今竟然罕见地露出了苦痛神色。
孤竹方丈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愈发确定他心里有什么事情想要倾诉。反正永业寺的和尚不会打禅机，有名的高僧大德也轻易不会到他们这家无名小庙来开法会，也就只有开导信众香客还能拿得上些台面。
这么想着，孤竹方丈便熟极而流地伸手一引，手上的佛珠哗啦作响。
“施主，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给贫僧说说。”
……
永业寺。
主持的房间简陋异常，就有两三个大作用的蒲团，一张桌子和一套茶具，外加些生活所用的盆子木桶之类。两人在蒲团上相对坐下，孤竹方丈态度平和的倒了一杯茶，将之推向荀玉。
“施主，不知您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对贫僧说一说？”
荀玉接了方丈推过来的清茶，只是看了看冒着白雾的粗茶就放在了桌上，并不饮用。
就算让人做了易容，也难保有人不会在食物里下药，还是小心为妙。
“方丈可否保密？”
“那是当然，君子一言九鼎，贫僧虽然不是君子，但好歹也是本寺的方丈不是？”
孤竹方丈细细打量了对方一阵，见这个消瘦的青年举止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常人难以企及的高贵气度，身上的浅色衣料也是上好的缎子做成，也就郑重以对起来。
穿得起这种衣服的人家，家世断然不会太差，那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他保密，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相信方丈一回了。”荀玉垂着眼笑了笑，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竟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想来方丈也看出来了，我出身并不低，比起那些在京城的世家大族也不差什么。”
孤竹方丈点了点头，这完全就是很明显的事，光是身上穿的绸缎，那光泽，那花纹，就算是县城里也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布匹。不是说没人买得起，而是根本就没有这种缎子卖。
“可惜，虽然生在如此显赫之家，却是处处掣肘，险象环生。好不容易长大，和至亲游览江南大好河山，却不料半途遇见劫匪。虽说有忠仆奋力拼斗，击退了前来劫道的山贼，但亲人却不治身亡了。”
俊朗青年脸上露出难以释怀的伤痛神色，即便是近乎伤心落泪的神态，那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度也未曾淡去。
……
原来竟然是这样，丧亲之痛，也难怪这青年至今难以释怀了。
孤竹方丈心中了然，顿时就在脑海里排演出不少豪门争斗的版本来。
这年头，像青年的这种豪门，走南闯北总会带上不少家丁护卫的，就算是一般占山为王的流寇，也未必敢打大股护卫的主意。这青年一家，恐怕是遇见了宗族内斗，抑或是和别的什么人结了仇，这才遭了别人的毒手。
“所以，施主你是想要报仇？”
荀玉神情一滞，十指也悄然攥了起来。
孤竹方丈念着佛珠的手指一停，眼睛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