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望着玻璃，除了室内暖黄色灯光下的倒影，努力看也能捕捉到室外浓墨重彩的白雾，仿若天空陷落到了人间。
雾霾又加重了。
室内带着暖意，越水看不下去课本上让人昏昏欲睡的知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想过真正好好看书什么的。
白天经过那个奇葩奶奶闹事，她带着自己的孙子灰溜溜逃走之后，后续一天中剩余的时间里也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越水余光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身侧的人，在心中淡淡嘲讽道：[不管到了哪里，这股子闷骚劲儿倒是始终如一。]
她一直等着郎昀来找她，等着在晚自习补习的时候他能说些什么。
但是一整天，一直到晚自习快结束都没有。
闷葫芦到哪里都是闷葫芦，向来不爱藏掖着心思的越水对这样的做派有些痛恨。
什么想法都藏在心里，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郎昀白天的时候不是还很感动吗？]团子想起来主人之前语气里的得意，有点想笑的冲动。
果然flag就是用来打脸的。
真是一物降一物，长翊帝子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都能让它主人吃瘪。
越水没吭声，她手撑着下巴还是看向窗外，眼神微眯，好像在思考什么东西。
过了很久，她阴恻恻的声音缓缓飘了过来，亲切地问候团子。
[想到了，我把你身上的毛薅秃了然后扔到芙花的山头上去怎么样？]
芙花也是一位女上神，别看这位名字起得清浅文雅，她也是越水九重天上为数不多交好的友人之一，不爱红装爱武装，沉迷于修炼，和越水臭味相投，一样爱好喝酒、打架。
两人一次打过一次之后一见如故，后来就成了好友。
芙花上神养了一只碧狐，是团子的小相好。
对团子来说，让它秃着去见自己的女朋友，还不如把它杀了。
越水这一招可谓是杀人诛心，再在狠毒不过了。
[我真傻，真的。]
团子浑身抖得厉害，面上缓缓流下了两条宽面条泪。
[我单知道主人是个黑心的，那里边没有丝毫良知；我不知道她对自家的团子也当真下的手去，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她竟然还存着把我薅秃了这样的歹毒心思！]
越水没心思顾及神魂空间里戏精上身、在那里表演的团子，只偏头瞥了一眼正低眸专心写东西的少年，他已经写这玩意儿写了整整一大节时间了。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嗯，很好，还有十分钟放学。
从头到尾，郎昀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是身旁还有翻书的声音传过来，越水甚至会怀疑这间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越水心中的烦躁更盛，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不干了！老娘就没受过这种气！
她草草收拾了一下面前几本看都没看一眼的书，塞进书包起身就想走，一直当空气存在着的人却开腔了。
“学姐。”郎昀终于停下了手中写写画画了一整晚的笔。
因为少年突然站起身的幅度有点大，他身后的椅子受到冲力向后移动，摩擦地面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声音。
“这是我……以前整理的笔记，刚才又补充了一点。”
“可能会对你的数学有点帮助……”
越水的视线落在少年的手指上，他的指甲被修剪地整整齐齐，很干净。
这个人不管在哪儿，都是那么喜欢爱干净，衣袍纤尘不染，头发也总是束得规矩整齐。
他递过来的笔记本，落在手中的一瞬间有厚重的感觉。
越水打开随手翻看了一下。
从第一页一直到最后一页，所写出来的字体几乎都是同样粗细的黑色笔迹，丝毫没有所谓“以前整理”的那种旧迹。
“谢谢。”
她合上笔记本，抬脸看向少年，唇角微扬，似笑非笑，恰好维持住了那张清冷的面孔。
郎昀望见那笑，不知为何却没由来心中突然一悸，或许是从不擅长撒谎的人的心虚。
他慌乱转过头去。
“是我谢谢你。”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