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看着屋里或虚情或假意, 或茫然或无知的众人都开始哭，她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自己成为九福晋转眼这是第十个年头了，可十年的时间自己大概见康熙的次数不会超过五次, 而且每次见也都是自己低着头跪在下边或者是站在下边, 跟没见没有什么区别。
在她心里康熙与其说是家人不如说是自己丈夫的上司, 而且还是个阴晴不定的上司。现在他死了林清除了觉得自家离皇权又远了一步有点怅然, 其余的半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好在自己是福晋，别人能只顾着哭自己却还有大把的事要办。府里该挂白的要挂白, 该戴孝的得把孝服换上，还有杂七杂八的小事一忙起来, 她顾不上难过也就没谁觉得不对了。
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林清不知道也不能问，同一条胡同住着一个亲王一个郡王一个八贝勒还有一个老王爷，这会儿除了各家爷们去宫里了，剩下守家的都是大门紧闭着等消息，谁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林清也一样，大半夜的丧钟敲得人心里发慌却也更不敢乱来, 只能先把该准备的准备好, 然后让几个孩子把戴孝该穿的衣裳也备好, 又千叮咛万嘱咐今晚不能睡得太死，睡觉的时候只把外裳给脱了就行。
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儿一早什么时候宫里就得来人接, 到时候要进宫奔丧守灵去, 可没工夫让她们再梳妆打扮。
事情总有忙完的时候, 等府里的事都安排妥当林清见离天亮也没多久, 便懒得再躺下只盖了床小薄被靠在迎枕上有些呆愣愣的看着窗外。
“福晋，您别太难过了，要不奴才陪您说说话吧。”方嬷嬷从小看着林清长大，林清这会儿是不是难过她心里清楚, 只不过这会儿话只能这么说，要不落在谁眼里都不是好事。
“嬷嬷，你说这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啊，一转眼都十年了。”忙的时候没察觉，这一停下来林清就觉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空落落的，只不过不是因为康熙，而是突然感叹起自己与人生来。
自己刚到此处的第一年也是冬天，来了之后也是这般忙忙碌碌。只不过那一年是忙着自己站稳脚跟旁的什么也顾不上，如今却已经有儿有女还有个孔雀坠在身后，甩不掉也舍不下。
“是啊，可不就十年了。那年您说要去庄子上住再也不回来，奴才急得嘴角都燎泡。”方嬷嬷想起那一次都心有余悸，“但现在回头看看，还是福晋当初想得深远长久。”
林清身边这些人事后回过头再看，都觉得那一次出走是林清思路周全想好了的。毕竟从那次之后胤禟就更变了个人一般，不光是老实听话多了，连以前那点儿混不吝的劲儿都收敛了不少，两人的关系更是到今天还腻腻歪歪的，叫外人看了直咋舌。
“深远什么啊，都是命。”好些话说不得，林清也只能这般模棱两可的回这么一句。但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说得没错，从自己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到如今可不就都是命嘛。
方嬷嬷听林清这么说只笑笑不说话，这些年福晋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她都看在眼里。但不管变不变怎么变，只要还是眼前这个人那就是她从小伺候到如今的主子，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都成。
平时林清就算闲着的时候身边也少不了人，方嬷嬷又是个不爱凑热闹的，像今天这般主仆二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也好久没有过了。只今天这情况到底特殊些，林清刚聊开了心扉还想多说说呢，外边就有奴才踩着急匆匆的脚步进来了。
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出宫来接人的除了小楼还有宜妃身边的大太监。府里五个孩子除了弘晸今年刚满六岁还算个孩子，其余的连带珍珠都已经很懂事了。
乐沅是长姐又已经定了亲，这一年来不光在府里学规矩，更是时不常的自己单独出门会友见客。这会儿只看了一眼妹妹们和弟弟，便主动把最小的弘晸拉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