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
这下子褚茕可懂了。
他大哥二哥借着邵钱儿对他的心意，可没少挖邵家的东西。
人都有这个缺点。
有些“东西”吃惯了，便觉着这“东西”是理所应当有的。
这几年，只要他们家的日子过的稍困难些，就向邵家求助讨银子，邵钱儿每次也都给。
褚茕以前常说，常劝他们，让他们收敛些，毕竟怎地说也算是吃了人家的，他们每次都只是口头上应付过去。
估计这几日，大哥二哥又背着他向邵家讨银子了。
这下可好。
“我猜，该不会是我大哥二哥实在还不上拿来的银子，将我抵到邵家来当上门女婿了吧？”褚茕猜是如此。
想这儿，他竟哭笑不得。
因为讨来的银子，大多还是进了他的肚子。
“你可太抬举你自己了。”
邵傅这话打脸，像是朝他的头上猛地泼了一盆冷水那般，啪啪的。邵傅解释道：“若不是我长姐整日想你想的夜不能寐难咽下饭，你以为我会同意你大哥二哥的请求？”
这貌似跟他所想无甚大差距。
果然，说来说去，还是被他大哥二哥给卖了。
褚茕苦笑一阵，眉毛皱起，一股清凉之气绕鼻而过，随即笑了，“本质上无大差别。”
但是讲句实话，这嫁娶问题，除了他，真无人能决定。
邵老将军欲言不言，盯着褚茕，见褚茕莞尔一笑，眸底的冷气直瞥。
他未言半句，是二夫人替他解释的明白透彻：“邵家这代子孙少，也怪我这老太肚子不争气，生不下个一男半女。孩子少，自然不能委屈了孩子。我同老爷子商量许久，还是想成全钱儿。”
“你就当是走了大运，偷着乐去吧。”
那倒是。
不过褚茕不愿。
他懂二夫人的意思。
他褚茕入赘邵家，尊严地位皆要放下，要像个仆人那般，洗衣做饭随叫随到。
至于同房？那更是一种妄想。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讨邵钱儿开心。
像他这种从鬼门关踏过一次的人，对生的向往，怕是不会有人能理解，既然是有幸苟且于世，定要活的潇洒，怎会任人欺负。
此等憋屈事他不干。
且不论他是否能修成仙，若他真娶了邵钱儿，日后钱儿多也会因为他，惹上麻烦。
想到这儿，褚茕拒绝了：“钱儿小姐温雅大方，相信朝中定有不少风流雅韵能力非凡之辈，能入眼的也是不少，我褚茕……”褚茕明意思摆在脸上，无需多解。
邵钱儿怎会听不懂他的话中意，她 听后，一双绝美的眼眸失去光鲜颜色，眼泪在眼里打着转。
邵傅痛快，动作利落。
紧接着，邵家大殿内传来很响亮的剑锋与剑鞘摩擦发出的声音，剑抵脖下，趁着光，竟映出褚茕的影子。
他怂了。
“我嫁……啊，不对，我娶，我娶还不行吗？”褚茕苦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剑上。
生死面前，哪能不低头。
若他今日不妥协，定不能活着迈出这大殿。
褚茕抬头，恰贴上邵傅那双薄情眸子。
邵傅动作缓慢，将剑抽回，期间，没再盯着他看。
许是上次见面时，邵老爷子态度差下，不论个长短对错便将他扔了出去，还讲出那番话，这会儿甚是愧疚，想开口，可不知如何讲了。
愧疚是愧疚，将女儿嫁与他一事他多是不愿的，就因不愿，眸中才会闪一抹寒光。
褚茕这下子是看明白了。
邵家的人这哪是在招上门女婿，是在招仆人，哪是因他大哥二哥欠下了几两银子才招他为上门女婿来还债，怕是当中另有隐情。
褚茕无奈，只便答应。
他现在还不想做邵傅剑下的无辜亡魂。
所以，不得不任由自己被邵家的人利用。
其实无碍。
一片赤诚撒出去，被人捏碎，被人丢在苦海深渊，被人当做无偿的“价值”，被人遗忘被人嫌弃等等，这些都无碍。
他只是想，利用他的人为何会利用他，其余过往一概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