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纷纷杂杂飘进这些声音，小丫头急急的步伐忍不住停下来。
踌躇几下，小丫头混进人堆中问了一道，顿时转头就跑。
一路上不知道了多少的歉，也不知撞上了多少的人。迎亲队伍高高就迎在前面，距离林府还有的一小段路上围上了看客。小丫头小，像个泥鳅似的游混进其中，趁着人们打闹的功夫奔进了府中别门。
小丫头蒙头冲进院子里，人还未进，她缓着大喘气的大喊道：“小姐，柳公子一家……”
话语猛地停下，但不受控地，小丫头剩下的字句流出：“……满门抄斩了。”
至此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小丫头似乎双腿有些发软，在另一条还未进入屋中的脚迈进门槛时，恍若未觉地绊了一脚。
她变得奇怪。
身子瞧着是不支的，发软得厉害，却是脚步快速走进来。
小丫头一向是慌张做派，因着年纪比林寻仅小两岁，两人一同长大。林母去世后，她们之间更有种相依为命的关系感。
所以，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更像姐姐和妹妹。
姐姐永远是做事有依有据，循循落落；而妹妹总是因为力不足，常常好心办了坏事。
妹妹是将姐姐视作自己的精神榜样的。
妹妹很幸运，遇上了姐姐。
小丫头是被林寻保护着的，她从来没长大过。这一刻，她走来的短短间，像是岁月流速地转动，小丫头一瞬间多了许多林寻平日里的神情。
伸手缓缓探向了安然趴在镜台前的女子，鼻息已然没了气息呼出。
这才，一瞬间小丫头长大的错觉打破，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终于软下了脚步，倒坐在了地上，捂嘴无声哭起来。
可是大概小丫头真的还是长大了。
她很快地擦干眼泪，扶起林寻，动作轻柔令人觉得林寻只是睡着了。
小丫头又轻声说道：“小姐，您又同药碧玩笑了。可这个……真不好笑。您别闹了，刚刚您趴在桌上花了些妆容。这样吧，药碧帮您再梳妆下，您可是最美的新娘子呢。”
一同话说出，多了些不清的庄重和疏远。
小丫头又小心地擦拭掉林寻嘴角的血渍。她第一次这样给自家小姐梳妆打扮，从背后将林寻拥抱进怀中，一只手替她描眉，染上朱红，抹上胭脂。
接着，一切完毕后，小丫头双眼凝视着镜中，温柔地问：“小姐您看，药碧是不是可厉害了。”
—
林府之外，一阵敲锣打鼓的欢喜声音终于停在了门口。
……
迎亲的媒婆高兴贺喜，同林父一起来院中准备领待嫁的准新娘出来。
几人都带着欢喜的神情模样走了进来，仅仅瞧见了一个哭红双眼的小丫头和一身冷了的大红衣裳。
林父的动作一下迟缓，但到底是当家主，立马撤退了其他几人。
他身子久久待在原地未动，闭眼再睁时，双眼竟是红丝。
这天，长安城里有两件人们议论的大事：
一柳将军府满门抄斩；
二江林两家未成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