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今晚心情不佳, 脾『性』也有点故态萌发，最简单的证明就是林温在他面前变得更“柔”了，会对他察言观『色』, 也不再明确划分楚河汉界。
林温有她的尖刺, 但她的柔软始终比尖刺多。
他则跟她完全相反。
此刻在这辆车, 周礼变得心情平静, 耐『性』也十足, 擦拭的动作不急不缓，像在打磨一尊茶具。
茶有沉淀的意味, 绵长回甘, 能让人静心。
“擦好了吗……”林温等了一会儿，僵硬着后背问。
“没。”
“我自己来吧。”话是这么说, 但林温还是不好直接转身。
“林温。”周礼无视林温的话，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林温的动了一下。
周礼还搂着她一束发，黑『色』长发在他掌心跟着撩动。
他垂眸看着手心这缕仿佛有生命的发, 问：“你小时候什么样？”
“……我？”
周礼的提问好像没没尾, 但林温一下想今晚发生的一切。
她最初装作完全不知情, 后来听完故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这一刻, 她才终于想明一点——
其实当人还有愤怒的时候，他就不是一块坚不可摧的石。
所寻常人需要的, 周礼也是需要的。
林温真的回忆从前。
眼前是面干净透明的车玻璃，界的黑暗和凌『乱』都隔绝了。
狭小的空间里，林温背对着周礼, 望着窗的昏暗小巷，想了一会儿，轻声讲述。
“我小时候……我爸是小学老师。
你记不记得我现在住的房子对面是所学？几十年前那里是小学，我爸当年就在那里教书。
后来我妈妈意怀孕有了我, 我爸为了让我妈安心养胎，就辞职搬回了老家。”
林温母亲在有孕一月后才知自己意怀上了，在孕期的前五个月，林温母亲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林母原本就是高龄产『妇』，怀孕生产全是风险，加上她当时浑浑噩噩的精神状况，发大脱落，吃东西靠硬塞，睡觉煎熬，人急速消瘦，导致她孕后五个月还看不出大肚。
林父极其忧心，深思熟虑后他咬牙工作辞了，带着林母返回老家县城，重新考上了县城小学的语文老师。
他们在县城里有一套小平房，这套房是林温的爷爷『奶』『奶』留下的。
房子大门进去先是厨房，再是客厅，最后是一间卧室。卫生间在房子旁边，和隔壁邻居共用。
直筒型的房屋结构历史悠久，平房位置偏僻，周边环境差，原本他们房子出租给乡人，回来后他们房收回，自己住了进去。
他们没余钱另买房，宁可受点苦，也不愿意宜清市的那套房子卖了或者出租。
林温直上小学之前，一直就和父母住在那间平房里。
因为母亲孕期身体不好，林温刚出生时特别瘦小，体质也弱，感冒发烧是常态。
稍长大一点后，母亲规定她必须每吃鸡蛋喝牛『奶』。
担心她和附近的小朋友玩耍不知轻重，母亲时常过来监督，看见她抓起泥巴，每次都不忘提醒她别塞嘴里。
林母的精神一年比一年好，住的地方龙蛇混杂，她除了要照顾小家庭，还要三不五时地去调查是谁偷了她晾在竹竿上的衣服，是谁偷了她的自行车，还有谁垃圾撂她家门口了，竟然连几步路都不愿意走。
林温每睡在父母间，夏拉蚊帐，冬电热毯，上厕所用痰盂，写字画画都在床边的书桌上。
隔着门还能听见母亲炒菜的声音。
林温的这段童年生活，和周礼的差地别。
周礼生活在高楼大厦，林温仿佛生活在年代剧。
“所你是在那里开始的厨房启蒙？”周礼问。
林温没想周礼还记得她上回度假说过的话。
林温点点：“嗯。”
手心长发在动，周礼搂了搂，问：“上小学之后就搬家了？”
“嗯，”林温，“我爸妈省吃俭用，攒了一半的房钱，加上我舅舅也出了一笔，我爸妈就在我升小学前一个月买了一套房子。”
二十年前县城的房价并不贵，当年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