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凌的确很想要那颗绿芒珠，只要有两颗绿芒珠汇聚在一起，就能合成一颗血灵珠。
可此情此景下，显然赤狐才更需要这东西。
她几乎没做任何犹豫，就将珠子还给了它，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沈丛凌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淡漠冷情的人，与人共情能力很差。
只是，刚才那一瞬，她忽然读懂了赤狐这千百年来的苦痛，读懂了它与心爱之人无法长相厮守的遗憾。
纵使是现在，它终于与心爱的女人解除了误会，可它却沉睡下去了，也许要永远沉睡。
生前无法厮守，死后也难以相伴。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身后忽然传来铁链摩擦地面的响动，沈丛凌回头一看，是黑白无常来了。
“柳依依，你漂泊人界这么多年，也该随我们下去了。”黑白无常异口同声道，像两个毫无感情的人形机器。
沈丛凌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水鬼竟消失了，化为了无数片黑色的羽毛，飞散在天空。
其中一片飘落到沈淼淼与赤狐身上，她轻轻挑起，唇角掀起释然的笑意。
“你走了……”沈淼淼轻笑，“其实这些年，你我共同在一个灵魂内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可我知道，若不是有你在，凭我的意志力，可能早就魂飞魄散了。”
沈淼淼轻叹一声，吹走手中那片黑羽。
霎时，天空中黑羽散尽，彻底化作一片阴风，吹起沈淼淼翻飞的长发。
她望着那片散尽的黑色，轻声道：“如今你我合二为一，也再不用针锋相对了。”
说罢，她起身，抱起赤狐的身体，缓缓走向黑白无常。
只是，却被一黑一白两个人形机器拦住。
“它是妖，冥界不收妖怪的魂魄，你不能带着它一起下去。”
沈淼淼并不意外，她心中早有打算，于是微微颔首，轻笑道：“我知道这个规矩，两位大人，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打算再投胎做人了，可否许我一个黄泉引渡鬼使的身份？”
黑白无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起了点变化，微微诧异。
连沈丛凌也诧异起来。
“怎么，你要留在冥界做鬼使？”
沈淼淼点点头，垂眸看向怀中的赤狐，“我若投胎为人，便要喝下孟婆汤，那样的话就不会再有关于它的任何记忆了，它醒来后就找不到我了，我不想再与它错过，若是留在冥界，我就可以一直守着它，直到它醒过来。”
沈丛凌忍不住提醒道：“我刚才没有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你，赤狐它……也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沈淼淼并不灰心，柔弱的眸透着无比坚定的明媚。
“没关系，不管它会不会醒来，我都会陪着它，永远陪着它。”
黑白无常见她心意已决，便允了她一个鬼使的身份。
毕竟，愿意放弃转世投胎的机会，主动留在冥界的人类，实在是太少了。
冥界也是很缺人手的，很多职位空缺了上千年，都没人愿意做。
眼下忽然来了个自愿放弃投胎的，黑白无常心里可乐坏了。
这下回去跟冥王大人交差，还能记上他们一功呢。
沈淼淼缓缓走到沈丛凌面前，郑重其事地对她鞠了一躬：“凌凌姐，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接下来的路，该我自己走了。”
说罢，它抱着赤狐，眼神坚定地跟着黑白无常，一步一步踏入了冥界大门。
直到彻底消失在沈丛凌视线里。
夜幕再度恢复了寂寥，唯有几片还未来得及消失的黑羽，散落在半空，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顾乘风转动轮椅来到她身后，此刻四下无人，又是处于高高的大厦天台上。
顾乘风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沈丛凌身后，双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线，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在想什么？”他的嘴唇几乎贴在了沈丛凌的耳后，清冽的气息轻吐在她耳畔，让她有些痒痒的。
她微微侧头，脸颊恰好凑到他唇边，她微红了脸轻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顾乘风勾起唇：“所以你把绿芒珠还给了赤狐？”
沈丛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