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兰翊跳下巨石，慢慢往回走。
“天师还是回去吧，等会儿我会带人查看。”
语毕，兰翊便按原路返回，谈僖伶则更想去那低地一探究竟。姜苦生也松开了手，不过坚持走在她前面。
姜苦生也是经历厮杀之人，越靠近低地越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腥臭的血味。他随即转头：“恐怕有人尸，大人还是不要靠近了。”
谈僖伶摇了摇头，“无妨。”
她也嗅到了一股恶心的味道，忍不住回忆起儿时的噩梦：小时候家里人过年杀鸡，鸡毛上沾了很多血。外婆将带血的鸡直接丢到开水里，一瞬间像是化学反应般，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腥臭味。
姜苦生先走到里面，低头看着下面没说话。谈僖伶也走近，朝下看去。饶是做了心理准备，她也差点晕厥过去。
坑底大约有六具尸体，均为黑衣打扮，面目全非，肢体不全。貌似内脏一样的东西撒满一地，血淋淋的，甚至还有山鼠在啃食。
谈僖伶强忍呕吐感，认出了其中一个光头。那个光头最惨，手臂全部被砍，双腿也从膝盖处斩断。不过那腿上的切口是弯弯曲曲的，切面也是坑坑洼洼的，就像用汤匙一勺一勺挖出……
谈僖伶转过头，向外走远了些，“他们就是刺杀赵笳意的那群人。”
姜苦生也有些不适，沉默着点点头。二人立即原路返回。路上谈僖伶腿脚有些发软，呼吸都变得急促。
作为一个在现代和平世界长大的人，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由此她更加佩服兰翊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还能开玩笑。
两人回到庙里时，兰翊正要带人过去查看。见谈僖伶面色不好，向她挥了挥手。
“看了？”
谈僖伶走近，“就是那群刺客。认得出。”
兰翊毫不意外地点头，带着人走了。
太后和贵妃不知道消息，仍在听经诵文。谈僖伶为求心安，在佛像前站了好大一会儿。等一切结束后，兰翊也回来了，似乎还换了衣服。
等兰翊回宫上报消息后，嘉敏帝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快人心。他们死得惨，他越感到满意。
仵作查验的意见是六人均死于外部多次创伤，即折磨至死。
其实冷静下来后，谈僖伶就对六人的死很怀疑。如果说是灭口何必折磨？还是说没有完成目标而遭受惩罚，那为何又不掩藏反而选择在太后祈福的地方动手？
正当事情有了点眉目之时，卫昀卿醒了的消息也传过来了。皇帝第一时间派大太监前去探望，而谈僖伶也是立即往卫府赶。
到了卫府门前正好碰上前来探望的闵纯。
“天师昨日去城外祈福，可有受惊？”闵纯礼貌问道。
谈僖伶轻轻摇头，又道：“卫少傅这次醒了，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能放下去了。”
闵纯和她向卫昀卿的寝居走去，闵纯边走还边安慰她，“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我相信卫大人都会去救的，天师不要太过自责。”
若真能想得如此轻便就好了，谈僖伶心中暗叹，走进寝居。
卫昀卿正在床上半闭着眼休息。
在外人眼中，卫昀卿整整昏迷了五日，醒来时人都瘦了一圈，看着像是去了半条命。
“大人，天师大人和闵侍郎来看您了。”韩佑在旁边提醒。
卫昀卿睁开眼，看清眼前人后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坐吧。”
闵纯担心他，立即道：“你若累的话不必勉强。”
“怎会？我好多了，你们来陪我说些话，对我也好。”卫昀卿的声音很轻，但又似乎忍耐着什么。
谈僖伶看着讲话都有些吃力的卫昀卿，酸涩的情绪不断在心里翻涌，本来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
卫昀卿愣了一下，旋即接道：“当时顾不了那么多，你没什么事吧？”
韩佑早就告诉过他，谈僖伶身子没什么问题。
“没有。你多挂心些自己，做事情要量力而行。”谈僖伶心里想的什么就脱口而出，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很像妻子嘱咐丈夫。
卫昀卿定定地看着谈僖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