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王府的第二日，曲向烟尚未来得及唤易安过来，他却先求见了自己。

“属下参见王妃。”易安一身青衣立在台阶下，他似乎一直都是如此，从曲向烟第一次见他，沉默寡言，素衣着身。

倒是跟传说中的大将军不太一样，曲向烟在心里琢磨着。

“易安，玉梅说你有事找我？”曲向烟一只手撑在桌上，葱白的手把玩着瓷杯，抬眼看他。

易安沉默了片刻，面上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好似下定了甚么决心，开口道：“启禀王妃，属下……”他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补充道，“属下请求王妃放易安出府。”

曲向烟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是为何？”

好嘛，前脚我想让你走，后脚你就自己撤了，当真是赶巧了。

易安显然不想告诉自己缘由，站在下面一言不发。

曲向烟微微叹气：“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当初我既然答应你任你选自己的出路，便不会阻拦。”

“……属下，叩谢王妃大恩。”易安双膝跪地，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你我主仆一场，本妃也没甚么好送你的，你既然不愿说要去往何处，盘缠总是需要的，本妃会让玉梅为你备一些。”曲向烟眼神中意味不明，低头看着地上的易安道。

随即扭头吩咐道：“玉梅，去帮易安准备银钱与干粮。”

“是，王妃。”玉梅也有些吃惊易安此次求见竟是为了离府，王妃待他这样好，他竟然要走，愤愤地瞪了他一眼，颇为不甘地下去准备东西了。

易安自然也看到了玉梅的眼神，却也只能侧目避开，压下心中那一缕不舍，叩首谢恩：“属下谢王妃恩典。”

两人的互动曲向烟看在眼里，自己一时多管闲事，改变了易安的人生轨迹，让他与玉梅产生了交集，也不知是好是坏。

曲向烟垂眸掩住心中的复杂，待玉梅回来后，将包裹交予易安，言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本妃便也只能祝你一路顺风了。”

易安接过包裹，向后退了几步，对着曲向烟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曲向烟看着易安消失的背影发了会儿呆，直到玉梅在一旁小声道：“王妃，起风了，奴婢扶您回屋罢。”

果然不知何时，方才还明亮的太阳已然被乌云遮住，冒了绿芽的树枝被风吹得一颤一颤，虽然已入初春，温度却没提高多少，曲向烟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裙：“回罢。”

回屋刚坐下，玉梅便马不停蹄地递上了一个暖炉，曲向烟看着忙前忙后的玉梅，拉住她：“好了，你也歇歇吧，别忙了。”

玉梅勉强一笑：“奴婢不累。”

曲向烟定定的看着她，直至玉梅终于撑不住笑脸，水汽逐渐在眼中汇聚：“王妃……”

旁的话玉梅并未说出口，曲向烟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握住玉梅的手：“玉梅，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强求不得，他既选择离去，自有他的道理，他有他的路要走，你也一样。”

“奴婢……奴婢只是一时有些难过。”玉梅抽噎着说。

曲向烟抚着她的背，柔声道：“难过就哭一场，哭过事情也就过了。”

闻言，玉梅忍不住趴在曲向烟腿上抽泣了起来。

抬眼看着门外，曲向烟不禁心中叹气，不怪她狠心，只是人心难测，她知道易安会是安朝的大将军，是人民的大英雄，可他不一定适合玉梅。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就断掉对玉梅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安抚好玉梅，曲向烟便让她回屋歇息去了，待她离开后，曲向烟摸着手上的玉镯，沉声道：“夜三，出来罢。”

一个人影悄然落下：“参见王妃。”

曲向烟抬眸，低声道：“去看看易安究竟去了何处。”

夜三行礼道：“是，王妃。”

“去罢。”曲向烟微微阖眼，显然是有些累了，让夜三跟上去也是为着以后考虑，她需要确定易安依旧是会去军中的。

初春的阳光并不刺眼，从窗中洒下，竟叫人觉着暖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