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吱吱仿佛又回到了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一日。

黑云滔天，阴风怒号，在“旧世界”的最后一场战役之中，唯有少数人活了下来。

姜吱吱是其中之一。

但幸存者们活着却不如死去，他们经历的丧失之痛，犹如断手断脚，往后的日子都像行尸走肉。

姜吱吱永远都忘不了，亲眼见到小柏慢慢被卷入旧世界的洪流，在时间的消磨中慢慢死去，而她却无能为力。

与她并肩作战的朋友都曾接连死去，但小柏不一样。

于是这便永远成了姜吱吱一块心病。

姜吱吱抱着头，深深地蹲了下去。

她无法直视那双漆黑清澈的眼睛，无法去倾听他一声声微弱的喊痛，此时她整个人就像是被灌了冰，又重又闷。

姜吱吱拼命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撑着地面颤抖地站起。

小柏被刺穿的瞬间，声线忽而拔高，冰锥自似地扎入姜吱吱的脑神经。

光是听着这声音，姜吱吱就仿佛能感同身受。

“阿姐，你走吧，你走啊……”

“阿姐，小柏能忍……”

“阿姐你别看我了……”

明知道这是幻想，但心魔却与小柏一般懂事。

真实得甚至会令姜吱吱转身离去又会是一场见死不救。

不知从哪里撕裂而来高分贝的噪音，和着小男孩那脆弱的劝诫，令人心理与精神都苦不堪言。

“这不是真实的，阿姐要挺住啊……”

姜吱吱猛然抬起头，恰恰看见小柏大半个身子都被藤蔓缠住，他拼命地伸出脑袋，呼吸为数不多的空气，用仅剩的一点力气说出这句话。

在杂乱的思绪和翻涌的恶心感之中，姜吱吱听见自己好像是从空谷荡开的声音。

“小柏你是还活着对不对？”

“阿姐为了找你留下了。”

“你究竟在哪里？阿姐不相信你死了。”

这声音很奇怪，虽然是她的声音，却又不像是她自己说的，恍惚间，就像是自己在引导着自己，步入某个深渊。

-

鹿窈很快就看不到姜吱吱了。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分明上一秒还在与那怪物打斗，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漆黑的世界。

在警惕地左顾右盼之后，顶上忽然亮起一团白光。

借着亮光，鹿窈很敏感地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身体已经恢复了男装。

然而这压根就不对劲。

正警觉，忽然肩膀一沉。

温言辞立时转头望去，只见五米开外，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性，双脚离地飘在半空。

他将帽子取下，露齿一笑。

“好久不久。”

那张脸，英俊秀致，白皙干净。

然而他们虽然顶着同样的脸，气质却南辕北辙。

温言辞见黑帽男犹如照镜子，可惊奇的是，他竟是毫无反应，像是早已知道了这个秘密一般。

温言辞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

黑帽男偏过头来，好整以暇，“你也追寻了这么些年，最后找到什么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又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温言辞深吸了口气，松缓了力道，“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废话。”

黑帽男抱起手来，“你觉得我是幻像吗？你找了我这么久，万一我并非幻像，你岂不是又会放掉我？”

温言辞闭了闭眼，毫不犹豫地举起武器扑了过去，“你跑不掉的。”

与此同时，姜吱吱也在一番头昏脑涨之中，将手中刀高高举起，劈向了那个忽然出现的庞然巨物。

彼时，她仿佛又回到了旧世界最后一日的决战，在无尽的血腥和杀戮中，她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那个巨石兽上。

待那刀刃劈去，一切的混乱激昂的节奏顿时戛然而止。

随着一道光芒，姜吱吱从幻像之中跳了出去。

刚巧落地，就是一个手刀横空而来。

她虽然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幻像，但实际上却只有怪物奔过来的短短两秒。

千钧一发之际，姜吱吱身形一闪，螳螂怪的视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