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妃冷眼望着他，嘴上却是对那死士说的，“将他带去废殿杀了丢进井里，做得干净些，别留太多血。”
她目光漠然地看着已经涕泗满脸的刘光吉，显然并非第一次这么做。
此地的偏殿本就在皇宫的偏远之地，平日鲜少有人靠近，而这附近恰好是废殿，时常传出闹鬼的传闻，宫内的太监宫女向来不敢靠近此处，即便是白日也从无人影。
刘光吉眼中生出彻底的绝望，拼命想要挣脱开死士的桎梏，对方脸上露出不耐烦，抓着他的手臂一用力，登时刘光吉猛地睁大双眼，脸色“刷”的一下瞬间惨白，一条手臂已被卸了下来，姿势古怪扭曲地垂落下去。
芙妃冷眼看着死士将刘光吉从大殿里一路拖了出去，随即抬手抚上因紧张而跳动的胸腔。
她临时从玄霁那儿借了死士过来处理刘光吉，只要人跟账本都没了，洛帝即使想查也查不到她身上来，接下来就是找个替罪羊，以谋害自己为名推出去便行了。
洛帝就算发现了寒毒又能怎样？只要没有证据证明是她下的，那她便也受害者。
芙妃眼底闪动着暗芒，思量着要如何顺理成章地将替罪羊推出去。
天色逐渐变晚。
白药翁从烧炭的室内出来后，将结果禀告给了洛帝，不多时，太监匆匆去传唤内务府总管安忠正。
洛帝坐在上首，目光沉沉，白药翁坐在一旁垂首不言，室内的气氛沉闷而窒息。
洛帝无意识地握紧双手，兀自陷入思绪之中。
一切结果都已经昭然若揭，除了芙妃，他不欲再作第二人想。
仔细回想起来，连替他准备热茶的习惯也只是住进宫里之后的第二年才开始的，想到此处，洛帝忍不住后背发凉。
在他身边陪伴多年的人，原来从始至终都想着算计他，就像发现养了多年的兔子，有朝一日猝不及防咬了他一口。
他多年来的宠爱换来的不过是庞芙的冷心算计。
洛帝目光冰冷沉凝，直到殿外走进太监低声通报，“陛下，芙妃娘娘来了。”
洛帝从思绪中回过神，脸色冷然地抬头道，“让她进来。”
不多时，芙妃笑容灿烂地从殿外踏了进来，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白药翁身上扫过，随即神色自若地朝洛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罢。”洛帝沉声开口，语调里不易察觉地有一丝倦意。
芙妃笑着起身，上前坐在洛帝身侧道，“陛下喊臣妾过来，可有要事？”
洛帝像是在出神，良久，缓缓开口，“爱妃。”他目光沉沉地转头看向她，“你知道吗，朕已身中寒毒多年。”
芙妃讶异地看着他，像是不知洛帝为何会忽然将这事说出口，又像是单纯因中毒一事震惊。
随即她立即转为焦急的神色，追问道，“怎么会？是谁给陛下下了毒？”
洛帝心中冰冷地仔细盯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未曾放过。
如今他才发现，庞芙如此擅长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