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正在跟我交往的相亲对象，知道我要做手术后就落荒而逃了。也不能怪他，我爸妈都觉得我是个残次品了。”
杜曼曼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太过悲切的情绪，只有一种看透世间人情冷暖的沧桑感。
“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知道我住院以后，就偷偷来看我。后来知道我爸妈不再反对之后，干脆就在医院里24小时陪着我。其实我爸妈请了护工来照顾，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当时候也熬不过来了。如果不是他天天趴在我床边告诉我，我在他眼中我依然那么美丽动人、光彩夺目，是他梦寐以求的女神。”
讲到盛若竹时，杜曼曼眼中闪着微光，嘴角敛不住暧昧的笑意，宛如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我们结婚后他为我改变了很多，他放弃了从小就一直想成为作家的梦想，出去找他并不喜欢、但能赚钱的工作。很多年过去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会给我写文绉绉的情诗的少年了，但在我心中他一直没有变过。”
“所以当你发现他变了的时候，就接受不了了？”王婕嗅到了一丝接近真相的气息。
杜曼曼却没让她如愿，用十分坚定地口气回答：“那个人不是他，只是侵占了他的身体，吞噬了他的灵魂。”
王婕的期待戛然而止，有些残忍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可你杀了他，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杜曼曼没有说话，沉默地移开了原本与王婕对视的目光。
“能跟我讲讲当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吗？”
“我只是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他说没有。他还是爱着我的，只是需要一些空间透透气，然后就要往外走。我没想和他吵架，可是他很生气，摔碎了手上的杯子。那可是我们一起在景德镇买的，大师手工做的，独一无二的。”杜曼曼说到这里时，脸上明显露出了惋惜与悲痛的表情，仿佛破碎的杯子更让她心疼。
“然后呢？”王婕继续追问。
“然后你们就来了。”只是一瞬，杜曼曼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她的言语就像是在打太极，像是回答了，却又没回答。
王婕意识到到杜曼曼是无论如何也会亲口说出事发时的细节，她是如何拿起刀的，如何捅下去的，如何看着最爱的人无助地倒在血泊中却什么也没有做。
既然她不愿再提，王婕也无法逼迫她回答。只是关于另一件事，她想顺道问问。
“关于李红莺，你知道什么吗？”
杜曼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之前我不确定他和李红莺的死有没有关系，但不论哪种可能，我都要保护他。”
王婕相信杜曼曼说的是真心话，只是如果真如她所说的，假设盛若竹是杀人凶手，她也是铁了心要包庇他。虽说用世俗的眼光评价他人的爱情有些不妥，但王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了这种人，值得搭上你自己的一生吗？”
杜曼曼笑了笑，看着王婕的眼神别有深意：“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让你愿意这么做的人。”
王婕心中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然后她坚定无比地说：“我永远不会。”
杜曼曼眼中的深意更浓，“或许会那个人会愿意为了你这么做。”
“更不可能。”比起自己，王婕更加确定的是，那个人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总是觉得认定了一件事就是一辈子，但其实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杜曼曼用过来人的口吻说着，可在王婕听来就像是什么洗脑传销的开场白。
王婕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了，“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我走了，你多保重。”
跨出看守所大门的时候，王婕头也不回地快速跑了出来。那狭窄昏暗的小房间，那高不透风的砖墙，那锈迹斑斑的铁门，每一处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然而更让王婕崩溃的是，她真的打不到回去的车了。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她孤零零地站在看守所的大门口，盯着网约车的软件，加价再加价，也没人接单。
不一会儿，一辆老式的面包车从远处驶来，